可那兩個女先生看起來中年微胖,面相與“美貌”二字毫無瓜葛,可說起故事來,卻是鏗鏘有力抑揚頓挫的,唱起曲兒來也是清麗婉轉,仿若十五六歲的懷春大姑娘似的……
嫤娘又聽呆了。
田驍坐在一邊暗暗好笑。
確實,當年她遭遇華昌候府的暗算,他是很生氣的。
可他也不是傻子。
那日他潛進了寶妝樓,壓根就沒讓胡華俊看到自己,他蒙著頭,一腳踹開了門打暈了胡華俊,先是一掌劈向了胡華俊的後腰,然後又把胡華俊從二樓扔了下來。
接下來,他趁著四下無人,飛快地躥到了寶妝樓旁邊的馬廄裡,再大搖大擺地從馬廄那兒走到了大門前。
當時胡華俊為成好事,曾特別清過場,不但吩咐人無論聽到任何動靜都不可出現,而且還讓人守住了各個出口……唯獨嫤娘和田驍出入的那個樓梯口因為是死衚衕,所以無人看守。
這也就給田驍帶來了便利。
可即使胡華俊不知道是田驍反暗算了自己,他也會想到,自己受的傷定然與嫤娘有關。
為了不讓胡華俊報複嫤娘,報複夏府,田驍一面央求母親去夏府提親,一面央了田大郎,把胡華俊長姐胡昭儀身邊的一個美貌宮女給送到了官家的床榻之上……
田大郎本就是官家身邊的近衛,想送一個心懷大志的宮女兒飛上枝頭,那宮女兒還有什麼不肯的!
所以後來華昌候夫人進宮向胡昭儀哭訴的時候,胡昭儀正忙著對付官家的新寵,除了命太醫一日三次地去給弟弟醫治之外,也沒有太多的關注。
接下來,田驍又尋故接近了胡二郎,兩人很快就引為知己……
就這樣,胡二郎把胡家攪得一團亂,華昌候與候夫人既要擔心宮裡的胡昭儀爭寵一事,又要擔心受了傷的胡華俊,就是想報複夏家,也因為內憂外患,而不得不放棄了。
想著那段時間,還是自己第一次去做這樣的謀劃。
又累,又緊張,害怕自己走錯一步就功虧一饋,不但沒幫成她還會連累父兄母親。
幸好母親和大哥很幫忙,幫著他出了不少主意……
現在想想,為了嫤娘,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像她這樣單純的小娘子,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彎彎繞繞。
以後有什麼事,他再替她兜著就是了。
田驍抬眼看向嫤娘。
現在,她終於成為了他的妻……也不枉他當初那樣堅持。
他開始動手替她剝起了鹽水花生。
畫舫駛回了岸邊,田驍便帶了嫤娘下船上岸。
其實除去胡二郎和田驍之間的鬼鬼祟祟有些煞風景之外,嫤娘還是覺得今天一天過得挺高興的。她還是頭一回登船遊江,也是頭一回看到這樣有意思地說書和唱曲兒……
嗯,還有,他剝給她吃的那些花生也挺好吃的。
她忍不住看向田驍。
田驍很快就收到了妻子的注視。
他連忙給了她一個笑容。
嫤娘白了他一眼。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花舫靠了岸,田驍小心翼翼地扶著妻子,踏上了舷板往外走。
先前在船艙裡還好,可嫤娘一看到明晃晃的水面,就開始覺得天地都在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