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郎君沒回來呀!”春蘭看了看嫤孃的身後,奇怪地回了一句。
嫤娘一怔。
她這才想起來,兩人剛從夏府回來,婆母就差他又回夏府去送藥……田府和夏府雖說一頭東一頭西的,可他要是騎了快馬,來回也就是一柱香的功夫,怎麼直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不過她也知道,郎君們為了免招白日宣淫的非議,幾乎日落之前是不會回到後院的。只因她與田驍新婚,這幾天田驍才日夜陪伴在她身邊的。
沒準兒他在外院?
嫤娘一腳跨進了院子,吩咐春蘭道:“你使個婆子去外頭問問小廝,看看郎君去了哪兒。”
春蘭應了一聲,急急地去了。
嫤娘抬眼,看到了院子角落裡新起了一片屋角。
她好奇地走了過去。
兩個正在忙碌著的婆子連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垂首靠著牆根兒站了,齊齊恭聲說了句,“……見過娘子。”
嫤娘左右打量,問道:“這是新起的小廚房?”
婆子答道:“回娘子的話,正是呢!只今兒才糊了灶,恐怕等上兩日再生火妥當些,砌灶的那泥石還有些潮,生了火恐有羶味兒。”
嫤娘點了點頭,說道,“辛苦你們了。”
說著,她又轉過頭對小紅說道:“呆會子你春蘭姐回來了,你讓她各拿一百個錢給兩位媽媽,大家也累了一整天了。”
小紅清脆地應了一聲。
那兩個婆子喜不自禁,連聲朝著嫤娘道謝。
嫤娘帶著小紅回了內室。
在外奔波了一整天,這會兒看到了熟悉的桌椅和屋子,嫤娘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一邊卸釵環一邊吩咐小紅道:“快給我找套家裡穿的衣裳……不,你還是先給我打盆水吧,熱得我出了這一身的汗……”
小紅又急急地奔到了淨房,倒了一盆子溫水。
在小紅的幫助下,嫤娘終於除去了厚重的禮服,在淨房裡用帕子沾了水擦拭掉身上的汗氣,摘下了頭上的花枝金釵,又換上了柔軟幹爽的素色棉布家常衣裙之後,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好些。
春蘭進了屋,稟報嫤娘道:“……娘子,已經問過常安他們了,說晌午時分,郎君就帶了常平常順出去,沒說去哪兒,也沒說什麼時候回。”
嫤娘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她也沒說什麼。
想了想,她吩咐二婢道:“小紅跟著我在外頭忙了一天,歇著去吧,不必再當差了;春蘭掌燈,再研了墨給我謄抄一份單子。”
小紅朝著嫤娘道了謝,下去了。
春蘭先是領命點了燈燭將屋裡照得亮堂堂的,才又接了嫤娘遞過來的,從田夫人那裡借來的單子,細看了一番。她粗通筆墨,雖然單子上也有些字不認識,卻也能勉強依葫蘆畫瓢地給抄出來。
研好了墨,抄完了單子以後,春蘭又依著嫤娘之命,晾幹了自己抄的單子,又將田夫人的單子收好了,這才悄聲問嫤娘:“娘子,這……將來咱們就照這單子準備東西嗎?”
嫤娘點點頭:“這些東西……棉的麻的中衣倒也還好說,布靴也還成……可那些用皮子做的馬靴,咱們連做都沒有做過,就算咱們明年才過去,那也來不及。索性明兒我去問問夫人,看這些物什在哪兒配的,到時候你也長些心思,雖說咱們也能託外頭的人做,可咱們自己也一定要會做才行……萬一時態緊急找不到人做呢?”
春蘭連連點頭。
嫤娘又問:“今兒的晚飯可備好了?”
春蘭連忙答道:“外院的管家領了人來,花了一天功夫才把小廚房整好了,可還是生不了火……我使了幾個錢,用您的名義打賞了大廚房裡的婆子,讓她們給整了幾個小菜……有拌了芝麻粒兒的清燉羊排,酒糟醉鴨脯,鹽芥蒸白菘和竹芹炒菌幹……娘子看看可還成?要不要再添幾樣?”
嫤娘點了點頭,說道,“夠了,飯菜先溫著,等二郎回來了再說。”
春蘭應了一聲。
這邊主僕倆話音才落,那邊院子裡就響起了婆子向田驍請安的聲音。
春蘭連忙說了聲“郎君回來了”,然後立刻走到了內室的門邊,背靠著牆根兒站好了。
田驍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內室。
春蘭恭恭敬敬地說了聲:“郎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