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又聽到田驍說道:“小宋氏住在東北角的院子裡,離咱們的院子最近……但凡她的事,你都不用管,我已吩咐了看門的婆子,她們會處理的。”
嫤娘大奇!
田家眾人待小宋氏的態度也夠奇特的。
公爹田重進是田家的當家人,可他對待小宋氏的態度……可以說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可小宋氏又確實打扮得富麗堂皇渾身金玉的,看上去也不像是在田家吃苦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嫤娘將這個疑問放在心底,心想這個問題就算要問田驍,也得回到了歇竹院以後,關上房門才好問。
小夫妻倆一前一後地回到了歇竹院。
田驍果然遣退了春蘭和小紅,還親自反手關上了房門。
頂著外頭那樣大的日頭,從前院花廳走到後院的歇竹院,嫤娘已經出了一身薄汗。
可他關上了門……
她突然又有些忸怩起來。
“你……”
她只說了一個“你”字,就被他凝重的表情給嚇住了。
“今日在朝堂之上,大相公趙普被罷。”田驍一字一句地說道。
嫤孃的大腦瞬間空白。
她呆呆地張著嘴,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不可思議地反問道:“趙普?你,你說哪個……哪個趙普?”
田驍神色冷峻,眯著眼睛出了一會兒的神,這才答道:“還有哪個趙普,就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官家近臣,大相公趙普。”
嫤娘頓時陷入了怔忡。
朝中形勢複雜。
就連她這個閨閣女子,也知道有傳聞說當年老孃娘離世之際,曾與官家言,皇位傳弟不傳子……可自古以來,各朝各代的皇權交替哪有傳弟不傳子的!
為了這個,大相公趙普與皇弟趙光義在朝堂上勢同水火。
幾年前夏碧娘想皇二子趙德昭,最後反被趙德昭的妾侍羞辱;趙德昭後來來了夏府,與祖翁表明想納碧娘為妾,最終卻被祖翁婉拒了。
說到底,祖翁就是不想趟上奪嫡的渾水。
可是,大相公趙普居然被罷,難道說朝堂上將有大變故?
她迅速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夏家的形勢。
嚴格說起來,夏家是被劃入趙普的。畢竟嫤孃的亡父曾與趙普同事一主,還曾親手服侍過官家的父親——武昭皇帝。
那現在趙普倒臺,對夏家有影響嗎?
還有田家……
嫤娘抬起頭看著田驍,露出了擔憂的眼神。
田驍低聲說道:“就是外人說的那樣,咱家就是從幽州逃難逃過來的泥腿子,爹爹入伍,拜在官家麾下,一路追隨官家至今……咱們可不管皇叔皇子的,眼裡就只有官家一個,這就夠了。”
嫤娘不懂得時局。
但她明白,為人處世,最忌諱的就是搖擺不定。
若公爹意向堅定,只奉官家號令,不管將來是皇叔得勢還是皇子得勢……田家都能屹立不倒。
田驍又道:“爹是瀼州刺史,此番進京,一來是為了你我的婚事,二來是進京述職;如今大相公被罷,恐怕官家會命爹爹即日起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