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又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
田夫人坐在丈夫身邊,含笑白了他一眼。
田重進目不斜視,將茶盞放回託盤之後,又從懷裡掏了個紅包出來,扔進了託盤,說道:“一點兒零花錢,你拿去花吧!”
嫤娘答道:“多謝公爹賞賜。”
春蘭替嫤娘收好了田重進賞的紅包,小紅把嫤娘扶了起來;又有婆子將蒲團放在了田夫人的面前,嫤娘再一次跪在蒲團上,口稱:“兒媳夏氏拜見婆母。”
跟著,她像方才那樣微微垂首,也恭恭敬敬地朝著田夫人行了肅拜之禮,跟著又依樣畫葫蘆似的給田夫人也敬了一杯茶,說道:“婆母請喝茶。”
田夫人喜道:“好,好!真是好孩子!”
說著,田夫人接過了茶盞,淺抿一口,說道:“我只盼著你啊,和二郎和和美美的,早些為我們田家開枝散葉!”
嫤娘頓時漲紅了臉,卻又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
田夫人笑眯眯地也從懷裡掏了個紅包出來,放在託盤裡。
接下來,嫤娘又從春蘭的手裡接過了早已替翁姑準備好的禮物,高舉雙手呈了上去。
她替公爹田重進準備的見面禮是一副可以放熱鹽袋的綁帶式護腰,替婆母田夫人準備的見面禮則是一雙親手做的鞋子。
鞋子倒也罷了,田夫人好奇地看著那副護腰,問道:“這是什麼?”
嫤娘老老實實地答道:“昔日在家中侍奉老安人,老安人總犯寒腰痛,雲華道長教我們把粗鹽烘熱了,給老安人敷腰,可替換起來很是不便……兒媳就想了這個法子,只要將烘熱的粗鹽灌進布袋,再將布袋系在護腰上……只要鹽袋一冷,換一袋鹽就是了……”
田夫人滿意地點頭笑道:“你是個有心的!”
田重進的臉色也緩和了好些,對妻子說道:“你要和她說話,也先讓她起來,跪著像什麼話。”
田夫人掩嘴一笑,朝嫤娘說道:“快起來吧!”
說著,又從手腕上褪了個蝦須絞紋金色珍珠的鐲子下來,塞在嫤娘手裡,不甚在意地說道:“這鐲子你拿著玩!”
要說在以前,嫤娘可能真會被田夫人的出手大方給嚇住。
可後來……
自從田驍將一匣子的各色寶石透過夏大夫人的手轉交到嫤娘手中以後,嫤娘就知道,田夫人若是說出“拿去玩玩”之類的話,那就真是讓人拿去玩玩的意思了。
嫤娘索性方方地捧著那個鐲子,說了聲,“謝謝婆母。”
她在小紅的攙扶下站起了身,袁氏假作含酸似的說了幾句羨慕嫉妒的話兒;逗得田夫人哈哈大笑,便又褪了個鐲子塞給了袁氏,袁氏也方方的收了,這才抿著嘴兒笑,拉著嫤娘去認別的親。
至於剩下的親戚……
其實也就是那幾個年輕的小娘子。
袁氏隨便說了兩句,只說那個是遠房族妹,那是小表姑;頓了一頓,替嫤娘介紹坐在那邊的四位小娘子,隱誨地說了幾句,說她們是宋氏的遠親,前來田府投靠宋氏的。
其間眾女都悄悄地打量著嫤娘,嫤娘則不動聲色地與眾位女眷見過,又讓春蘭把早已準備好的見面禮奉上,也就罷了。
熱熱鬧鬧地認了親,已經過了晌午,袁氏開始吩咐著婦僕們傳菜。
嫤娘見袁氏立在田夫人身邊,連忙也站了起來。
袁氏笑道:“你坐著!”
嫤娘哪敢真坐著,連忙勸道:“還是我來……嫂子你身子重,快去坐著。”
田夫人笑著拍了拍嫤孃的手,說道:“你嫂子是尊長,今兒先讓她來,明天再輪到你……以後在我跟前立規矩的時候啊,逢單就是你嫂子,逢雙就是你來,可好?”
袁氏也笑著對嫤娘說道:“娘說得極是!弟妹啊,你可千萬莫搶了我的功勞!明明我服侍娘就服侍得好些……那啥,全因我長得秀色可餐,對吧?娘看著我啊,連飯都能多吃半碗!”
田夫人頓時放聲大笑。
就連臉色原本嚴肅無比的田重進也被長媳逗得有些忍俊不禁。
嫤娘見田夫人與袁氏親厚,很是羨慕。
可她畢竟是個新媳婦,而且也做不到像袁氏那樣率直開朗,只得含笑應了一聲是,垂首走回了圓桌邊。
田驍給了小妻子一個安撫的笑容。
嫤娘心中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