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站在院子門口,抬頭看了看,見院門上掛著“歇竹院”三字。
歇竹院?
嫤娘笑了笑,跟在田驍身後走進了院子。
春蘭做為嫤孃的陪嫁媳婦子,早已先嫤娘一步來到了歇竹院,這會兒正和劉媽媽一起,和原來歇竹院裡的僕婦們一塊兒張羅著。此時見二郎領五娘子回來了,眾婢連忙上前殷勤侍候。
眾人如眾星捧月一般,擁著嫤娘走進了歇竹院的正院。
一進屋,眾人就簇擁著嫤娘進了內室。
而當嫤娘看到整潔喜慶的內室時,立刻鬆了一口氣。
鋪著大紅被褥床單的八步,灑了一床的蜜棗,糖蓮子,葡萄幹,果子之類的;嫤娘被喜娘和小紅攙扶著,坐在了八步床的邊沿,一顆心才真正放了下來。
“二叔,我來給你道喜了!”田大嫂袁氏的聲音在院子外頭響了起來。
想來,這是田家的女眷們要進來鬧新房了。
袁氏果然領著一群盛妝打扮的婦人們說說笑笑地進來了。
嫤娘一眼就看到姨母都虞候夫人也在眾貴婦人之列,不由得就鬆了一口氣。
再看一眼,她發現女眷中多以年長的婦人為多,且個個都打扮得富麗堂皇;未嫁的小娘子們倒沒有幾個,卻有好幾個穿著大紅衣裳的小小兒郎和梳著角頭的小小娘子,被幾個年紀稍長些的媳婦抱在了懷裡。
喜娘連忙讓田驍坐在了嫤孃的身旁,又交代那幾個年長的媳婦將那三四個小小孩童放到了八步。
那些小小孩童大約在來時就已經被母親教導過,是以雖然嫤娘身上頭上都佩戴著好看又亮閃閃的首飾,卻無一個孩童感興趣。
小小孩童們只是在大亂爬亂闖騰,紛紛叫著“這裡有紅棗”,“我得了一個橘子”,“糖蓮子好好吃”和“我拿葡萄幹換你的果子好不好”之類的……
嫤娘心知,這就是時下的風俗。
讓身體康健的男女孩童們在婚亂爬亂鬧,寓意新婚夫婦也能在很短的時間裡開枝散葉。
她不由自主地就側過頭,看了坐在她身畔的田驍一眼。
殊不知,他也正含笑凝視著她。
從前院傳來的戲班子奏樂的樂鼓聲證明著,前院的喜宴已經開始了,這也是在催新郎倌快些出去吃酒。
喜娘便笑道:“還請新郎倌兒給新娘子鈎上如意簾簾罷!”
田驍站了起來,侷促不安地轉過身,微微躬下腰,先是伸手拂過了她鳳冠上的珍珠流蘇,又細心地為她扣在了鳳冠旁的小金鈎上。
原本還在熱鬧議論圍觀的眾人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田驍一怔。
他看到了妝容精緻,垂首含羞的嫤娘,也看到了她左面頰上用丹砂細細描出的那幾朵含苞待放的精緻梅花。
喜娘也是一愣,隨即贊道:“新娘子好巧的心思!我做了這許多年的喜娘,不過為多少名媛閨秀送過嫁,可唯有夏家娘子這般巧心思!嘖嘖嘖……真是花嬌人豔,人比花嬌啊!”
嫤娘垂下了雪白又優美的頸脖。
田驍嘴角含笑。
圍觀的女眷們紛紛嘻嘻哈哈地議論了起來,都虞候夫人卻站在一旁,擔心地看著嫤娘。
看著姨母擔憂的眼神,嫤娘莫名其妙地就有些心安。
“哎呀田二郎的媳婦竟生得這樣標緻!是咱們孤陋寡聞了……”
“可不是!瞅瞅二郎媳婦,不但生得好看,手兒巧,心思也巧!”
“要我說啊,還是我們二郎有福氣!娶了個貌美心靈手巧的小娘子!”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