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驍撓了撓頭。
思索片刻,他道:“夏三娘是庶女……又年幼失母,要在嫡母嫡姐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還能讓夏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心疼她,可見她胸襟寬廣。而且她素來就有賢名……連她的嫡姐幼妹都如此呵護愛惜她,想來她也是個會招人疼的。”
蔣韞點了點頭。
想了想,田驍又補充道:“夏家唯有五娘子容貌可人,那三娘子出自二房,相貌甚是平平。”
蔣韞笑了起來:“自是相貌平平之輩,才忍得住……和我一塊兒呆在深山老林裡過一輩子。”
說著,蔣韞又笑道:“我看那夏五娘子嬌滴滴的,你也捨得帶她去瀼州?據說瀼州濕熱多瘴氣,蛇蟲鼠蟻之輩猖撅……你捨得讓她跟著你去瀼洲吃苦?”
田驍道:“娶了她,自然是要好好寵著她的……瀼洲雖苦,可我也不會委屈了她!倒是你,你有沒有想過夏三娘子願不願意跟著你去山上過生活?”
蔣韞連連點頭道:“是該問問。”
田驍又笑道:“……從前長輩們給你介紹了多少名媛貴女,你一個也不肯答應,怎麼到了被退婚的夏三娘這裡,你就來了個乾坤大反轉?”
蔣韞幼時拜田驍之父田重進為師習武,是以與田家兄弟的關系都十分親近。
聽了田驍的話,蔣韞難得地臉一紅,說道:“……說起來,還是好幾年前,那時夏家幾姐妹都還只是剛留了頭的小丫頭片子,她們也是來我的莊子上玩耍,大約是三房的兩個庶女合夥欺負三娘子和五娘子……”
“我就看到夏三娘護著那個小的,和那兩個庶女據理力爭……罵得那兩個庶女一句話都還不了,最後四個小娘子還打了起來,最小的那個只會抱著頭蹲在地上哭,三娘子護著她,被那兩個庶女抓破了臉,我看不下去了,才用石子兒擊退了那兩個庶女……”
田驍一愣,隨即大怒!
可轉念一想,如今夏二孃嫁入了胡家,境況算不上好;夏四娘遭了報應已經夭折了,這筆帳也不用算了……
結果蔣韞來了一句,“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聽說她被退了婚,就想起了那次她捱了打也不肯認輸的模樣兒……”
田驍笑道:“那待會兒你趕緊送了簪子給她,把這事兒定下來!”
蔣韞沒說話,卻忍不住伸出手,在靠近胸口的地方摸了摸……
他早年前得了一塊雙色玉石,純白的白玉上染了一塊鮮紅的玉斑;前幾日聽說夏三娘子被人退了婚,他特意找了出來,親手刻了一枝白蕊茜草的玉簪子。
夏家人舉家出來赴宴,這證明著,其實她們對他提親的事兒已經允了一半。
呆會兒他只要隨著母親佯裝巧遇的樣子上前與夏家人見面……只要夏三娘肯收下自己的簪子,這門婚事……十有八九也就成了。
那夏三娘子,她會願意嗎?
蔣韞嘆了一口氣。
她才十七歲,可自己卻已經二十八歲了。
袁氏帶著嫤娘和茜娘,捧著滿懷的雪白梨花,興沖沖地回到了院子裡。
嫤娘和茜娘拿著花兒向老安人獻寶。
這個說她摘的花兒,是玉萼雪瓣;那個說她摘的花兒打著粉色的苞兒,綻著雪白的花瓣,還有深紅淺碧的花蕊,甚是美豔……
大夥兒在這邊說得正熱鬧,突然有個僕婦在外頭大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有人進來稟報田夫人了,“好教夫人得知,梅嶺蔣家的蔣大夫人和大郎也湊巧來了,聽說您和夏老安人在,蔣大夫人想給老安人請個安。”
眾人面面相覷。
夏家的人已是心知肚明瞭。
茜娘羞得漲紅了臉。
夏老安人也笑著點點頭,說道:“說起來,我也有好些年沒見過蔣大夫人了,那就見一見吧!劉家的,給支個屏風,讓小娘子們避一避罷。”
劉媽媽也特意被提前囑咐過,是否安排僕婦們搬屏風的時候,特意將屏風支在了臨窗的位置。
臨窗的位置光線充裕,要是茜娘站在靠窗位置的話,就算用屏風擋著也沒用……就跟親眼見的一樣!
屏風支好了以後,嫤娘拉著茜娘躲到了屏風後頭。
茜娘站在屏風後頭,紅著臉不肯動,最後還是被嫤娘輕輕地推了一把,才不得不站到了窗子前的。
見夏家人這邊準備妥當了以後,田夫人連忙迎了出去,很快就把蔣夫人請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