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田夫人果然在靜湖寺包席設宴。
這一回,夏家全府出動,就連老安人也被夏家的兩位夫人左右攙扶著,坐上了馬車;夏二老爺和夏承皎夏承皓則騎著馬,護在老安人的車架旁邊。
嫤娘和茜娘共乘一輛馬車,嫤娘用手輕輕地撩起車簾子,小小心地看著外頭街上的情形。茜娘則低垂著頭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嫤娘笑道,“三姐姐,要我說……咱家這樣大的相見場面,也是難得的了……”
茜娘羞紅了臉,啐了嫤娘一聲,笑罵,“確實難得!你說說,這樣的好日子!田二郎他……來是不來?”
嫤娘橫了她一眼,“怎麼就說到我頭上了?今兒我明明就是做綠葉,專襯姐姐這朵茜草花兒的!”
茜娘奇道,“我何時說過你了,我分明在說田二郎!”
嫤娘一滯,敗下陣來,面上燒得紅雲滿布。
姐妹倆說說笑笑的,不大一會兒就到了靜湖寺。
這靜湖寺其實已經不是寺廟了。
原先這裡確實有個小寺廟,戰亂時期已經荒廢了;太祖開朝之後,有人在這裡種起了百畝梨林,又開起了酒肆茶莊,後來又在旁邊挖了個池塘引來了水種起了蓮藕……是以這裡春能賞梨花喝酒肆自釀的梨花蜜酒,夏能消暑登舟採蓮剝蓮子,秋能食最最新鮮的大白梨和蓮藕,冬能賞雪臥靜湖的美景……
所以盡管這裡叫做靜湖寺,卻實打實的是個莊子。
嫤娘和茜娘戴著帷帽下了馬車。
混著梨花香氣的微薰暖風撲面而至。
“說起來,咱們上一次來這裡,恐怕已經好幾年前的事了,”嫤娘嘆道:“許久不來,這裡真是大變樣了……嗯,三姐姐,你聞聞,這花香氣可真好聞!”
茜娘點頭道:“是呢!聽說這裡出的梨花白很是有名,咱們走的時候也讓人買幾埕子回去。”
嫤娘道,“其實梨花白也就是名兒好聽,喝起來和燒刀子似的!倒不如這裡的梨花蜜酒,甜津津很好喝,咱們不如買那個回去。”
茜娘笑道,“都買!梨花白雖烈,用來浸些藥材倒是極好……”
姐妹倆說說笑笑的,被僕婦侍女們簇擁著走進了莊子。
田夫人帶著長媳袁氏已經在租下來的院子裡打點好了一切。
見了夏家眾人,田夫人與袁氏親切地迎了上來,婆媳倆插諢打科的,夏老安人也願意捧場……一時間院子裡的女眷們人人都喜笑顏開,其樂融融的。
袁氏親暱地拉著嫤娘說話。
袁氏是將門嫡女,性情豪爽,嫤娘和她相處起來,遠比和田夫人說話自在得多;但因為她與田驍有婚約,袁氏又即將成為她的妯娌,是以嫤娘仍有些羞澀。
說了一會兒的話,袁氏就拉了嫤娘,說道:“走,咱們去院子裡賞梨花去!老安人,我們出去摘些最最好看的梨花回來!”
可嫤娘卻朝著夏老安人看去。
田夫人租的這個院子,一面臨水,一面緊靠著落英繽紛的梨花林。就算小娘子們跑去賞花,長輩們也能從院子裡的窗閣將她們的行蹤看得一清二楚。
是以夏老安人也沒拒絕袁氏,只是讓她們戴好帷帽,又讓侍女們跟緊了。
袁氏帶著嫤娘和茜娘出了院子,朝梨林走去。
兩個青年郎君隱匿在不遠處另外一個院子裡的角樓上,靜靜地看著這邊。
“穿粉的那個就是夏三娘?”穿著藍衣的蔣韞輕聲問道。
穿白衣的田驍“嗯”了一聲,眼神卻緊緊地盯著脂粉團裡那個穿著綠色裙裾的窈窕小娘子。
兩人都不說話了。
但見眾侍女將一粉一綠兩個小娘子圍在其中,粉衣少女明顯端莊文靜得多,身段婀娜的綠衣少女則俏皮多了,不住地指揮著僕婦們摘這枝摘那枝的。
兩個青年郎君靜靜地賞了一會兒雙美圖,蔣韞道:“她看著……倒是挺斯文的。”
田驍的注意力被蔣韞的話語拉了回來,“誰?你說夏三娘?”
蔣韞笑道:“不然你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