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娘用帕子小心地擦了擦眼淚,說道:“母親並沒有責怪我……她現去了老安人那裡,想來也正是為了這事兒去的。”
嫤娘握住了她的手,和聲說道:“別擔心,老安人必會為你做主的。”
茜孃的眼淚忍不住又淌了下來。
“我只恨我自己,家裡頭姐妹和氣,長輩又這樣疼愛我,可我卻是個不爭氣的……還為家裡人添了這許多麻煩事兒,”她哽咽著說道,“這一退婚,還不知道要打出什麼樣的口水仗來!”
嫤娘繼續握著她的手安慰道:“一家人不就應該像現在這樣,相互扶持麼!”
茜娘用力地點了點頭。
也不知夏二夫人和劉夫人是怎麼說的。
隔了一日,劉夫人請了官媒來辦退婚的事兒,並將當年夏家交付的聘金又加了三成,連著聘書一併退還給了夏家。
夏茜娘和劉文宣的婚事,就此作罷。
只是,才又隔了一日,田夫人就上門了。
雖說嫤娘和茜娘也在老安人跟前,但田夫人絲毫不避誨,先是親暱地和嫤娘說了幾句話,然後又打量了茜娘一番,跟著就直接開口了。
“老安人,要說呢……我也勉強算得上是半個自家人,您也別嫌我說話直白……反正我大字也不識幾個您就是跟我計較了我也聽不懂!這事情呢,是這麼著的……我們三娘子啊賢名滿汴京,這不,有人託我上門做媒來了!”
茜娘一愣,隨即低下了頭,面上紅暈滿布。
夏二夫人也是一愣,故意嗔怪道:“去去去!你以為我不知道呢!你是怕我家茜孃的事兒耽擱了嫤孃的事兒!哼,可我啊,就是捨不得茜娘,偏偏要多留她幾年!”
田夫人叫起了撞天屈。
“哪裡是我著急……”看了嫤娘一眼,田夫人又改口道,“好罷,其實我心裡頭啊,也確實有那麼一丁點兒著急的……”
田夫人此言一出,夏二夫人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安人和夏大夫人也跟著笑了。
夏家頓時一掃幾天前的愁雲慘霧。
嫤娘漲紅了臉。
眾人說笑了幾句,夏二夫人才問道:“你要說的是哪戶人家?我可先說好了哈!我們茜娘啊,生得模樣兒俊俏,性情又溫柔和順,女紅廚藝更是一等一的好!第一你莫拿你男人手下的殘疾兵士來說……我曉得他們都是英勇兒郎,但我的茜娘也只有一個,我自然是想她嫁得好的!”
茜娘紅著臉兒垂下了頭,沒敢讓人發現她的眼圈也泛了紅。
夏二夫人又道:“第二那些死了老婆帶著孩子的鰥夫你也不必說了!我們茜娘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小娘子,必不去別人家裡當後孃的!”
田夫人道:“哎喲喲!難道我還不懂這人情世故!你只聽我把這人的名字說出來,再想著怪我不怪!”
夏二夫人道:“……誰啊?”
田夫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然後對夏老安人說道:“老安人,我說了這半日,口渴得不行,求您賞杯茶水我吃吃……”
夏老安人一笑,說道:“我們家呀,唯有嫤娘最是手巧!嫤娘啊,快給你表姨母沏上一壺蒙頂雲露茶。”
嫤娘紅著臉兒應了。
不多時,就有侍女奉上了茶具茶葉什麼的,嫤娘站起身向眾夫人告罪,又去角房洗了手,這才回來坐在了小杌子上,開始了烹茶。
眾夫人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那雙柔軟秀美的纖纖素手如雙蝶一樣翩翩起舞。
嫤娘生得極美,那烹茶的動作也是如行雲流水一般……屋子裡的夫人小娘子侍女們全都看呆了,田夫人更是笑得連嘴都合不攏!
片刻,滿室茶香。
茶過三,夏二夫人終是沒忍住,問道:“哎,你倒是說啊!”
田夫人又抿了一口茶水,含在嘴裡細地品了品,這才悠悠地吐了一個名字:“……蔣韞。”
堂屋裡頓時一片寂靜。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眾人呆呆地看著田夫人,彷彿她說出來的話……是天方夜譚似的。
夏二夫人愣了好久,不敢置信地問道:“蔣韞?哪個蔣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