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冬去春來。
轉眼間已過了三年,也到了夏府眾人為祖翁除孝服的日子了。
其實說到底,也只是夏二老爺這個孝子需要為祖翁實打實地守上二十七個月;只是老安人看中名聲,索性讓原來只需要守九個月孝的孫子一輩的孫子和孫女兒也跟著守足了二十七個月。
孝期滿了一月有餘,夏二夫人就遵照老安人的意思,請動了四叔公,開了宗祠,先拜過祖先,再將祖翁的牌位迎進了祠堂,受族人日夜香火供養;然後又去大門口燃了一掛鞭炮以召告四鄰,跟著又將府門上掛著的一對大白燈籠給取了下來,換成了簇新的紅頂子……
遠親近鄰的聽到了夏家放的鞭炮聲音以後,陸陸續續地或是親自上門,或是派人送了些瓜果點心過來;夏二夫人又領著嫤娘和茜娘兩個回贈了些府裡自制的點心……
除服的事兒,也就成了。
接下來,夏二夫人又忙著給家中的兩位小娘和小郎君縫制新衣,又應下了幾戶相厚人家的請帖,準備重新參與到汴京世家的走動中來。
而夏二老爺在除了服的第一時間裡,就向吏部遞了請複的摺子,又親自趕去應試院替兩個兒子報了鄉試應試的名。
而夏家眾人雖因守孝而沉浸於世外桃源,並且與世隔絕;可外面的事和外邊的人卻發生了天翻地轉的變化。
倒也真是應了夏家姐妹幾個先前說的那些笑話了。
先是茜孃的未婚夫婿劉家小郎前年省試果然高中,後來他小小年紀竟獲殿試第一;只是官家念其年幼,只點了他做探花郎,並令其入翰林院任七品主簿,參與《翰林志》一書的修編與訂制。
再來就是……已嫁作人婦的婠娘終於懷了孕傳出了喜訊!喜得都虞候夫人和夏二夫人成日裡都合不攏嘴!
最後,就是遠在瀼州的田二郎因軍功顯著,三年來,由無名軍卒升為伍長,又升押正,再升隊將,在協助忠武軍節度使潘仲詢出兵平南漢中屢立奇功,再升副軍史,兵部論功授與其七品西上閣門使之銜,享六品銜,掌五百騎兵,歸於瀼州刺史田重進麾下。
再來就是夏家三房了……
夏三老爺因通匪,被衙門關了一年有餘,最後因那重犯被擒,也查清夏三老爺與其並無十分重要的關系,這才將夏三老爺從牢裡放了出來;可夏老三爺過夠了富貴鄉的生活,進了牢裡,雖有三夫人日日派人送飯打點,卻仍然百病纏身……到了後來被放出來的時候,夏三老爺的腿因寒濕之症,竟癱瘓了!
這樣倒也好。
夏三夫人日日將他拘在莊子上,他也再不能去那些煙花巷裡尋花問柳了。
再就是夏碧娘了。
夏碧娘嫁與華昌候府的庶子胡二郎為妻,胡二郎倒也是個爭氣的,竟在禦前露了臉,官家贊其智勇雙全,竟也封了正八品閣門祇候;可惜夏碧娘與胡二郎不睦,兩人成親三年,胡二郎添了個妾生子,夏碧娘反而沒有生育……只把夏三夫人愁壞了,卻又無計可施。
現在夏大夫人和夏二夫人也都各自憋著一口氣在。
眼看著家裡人已經為祖翁除了服,茜娘今年滿十六進十七了,嫤娘也進了十六歲的虛歲,是該為她倆辦喜事了;因此二位夫人像比賽似的,今兒你請了首飾匠人來,明兒我請了成衣裁縫來……忙得不亦樂乎。
當然,夏二夫人因為還要忙著替長子夏承皎相看婚事,所以更加忙碌
這一日,王月仙來了夏府。
嫤娘笑話她道:“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怎麼還敢在外頭瘋跑?姨母也不好好管著你!”
王月仙漲紅了臉,罵道:“我好心來給你報信,你竟還說我閑話!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茜娘就坐在一邊捂著嘴兒笑,直看著這對表姐妹在一旁嬉鬧。
嫤娘被她鬧得笑出了一身的汗。
王月仙方才伸出手指頭去戳她腰間的癢癢肉,入手處只覺得嫤孃的腰肢柔軟纖細,她的胸脯又飽滿渾圓,笑起來花枝亂顫……
“世人都說你有福氣,未來的夫婿這樣年輕,卻又這樣出息,才二十出頭呢……就已經當上了六品官兒!將來啊,你跟著他……沒準兒還能出相拜將呢!”王月仙嘆道。
說著,她又拿眼兒斜睨著嫤娘,壞笑道:“可那些人只知道你有福氣,我卻說……田二郎才是真正有福氣的人!”
嫤娘瞪大了眼睛。
王月仙看著她雪白如玉的瓜子臉上那雙勾人魂魄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光潔的面上摸了一把,捂嘴笑道:“這樣姣美的容貌,這樣婀娜的身段……三姐姐你說說,田二郎是不是很有福氣?”
茜娘大笑了起來。
嫤娘漲紅了臉。
“呸!我當你是親姐姐,你就想著法子的來編排我!”嫤娘又羞又氣,毫不客氣地伸出了手指頭,開始反擊起王月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