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娘道:“這事兒我也聽說了,那個妾侍,確實是華昌候夫人內兄的庶女,只是胡二郎對那小妾並不熱絡,倒是對夏碧娘體貼入微。不是我說……胡二郎也就是輸在出身上。但英雄不問出處,仔細說來,就是官家,其實也……”
說到這兒,婠娘就打止了,含含糊糊地說道:“就算有個小妾在,那胡二郎不也沒理會?碧娘佔著正室的位置在,想要拿捏妾侍,還不是手到擒來!依我說,她就該和和美美與胡二郎過日子,可她這樣成天的鬧,也不知哪一天冷了胡二郎的心……”
這真是……天做孽,猶可活;天做孽,不可活。
可姐妹幾個都這麼想著,卻沒有一個人敢把這話說出來。
接下來,婠娘突然又笑道:“……要說起來,最近的事兒可真多!三嬸那邊,新近給我們添了個小兄弟,你們可知道?”
“知道!”
“知道知道!”
嫤娘和茜娘先後說道。
說來也怪,夏三夫人還在府裡的時候,是個神憎鬼厭的人物;可一被分出去當家作主母了,似乎就在一夜之世人情世故全然通曉了。
她家的小妾嫣紅前幾天生個了兒子,夏三夫人便恭恭敬敬地過來這邊府裡,求夏老安人賜了個乳名兒叫健郎,大名就從了夏承皎夏承皓的承字輩兒,叫做夏承皖。
老安人見她懂禮,就封了個一百兩銀子的封給她;夏大夫人和夏二夫人見了,也各隨了五十兩……夏三夫人心知肚明,這是老安人拿著名目補貼自己呢,就哭著罵自己以前不懂事不是人……痛罵了自己一大通。
既然連家中長輩都備了賀禮慶祝健郎的出生,只在孝中不能給他大辦滿月宴;嫤娘和茜娘兩個就連夜趕制了幾套好料子的娃娃衣裳出來,又各贈了銀項圈手環之類的,也跟著長輩們的禮物一齊送了過去。
不出半天,夏三夫人又讓前去送禮的婆子捎了一大筐子的瓜果蔬菜回來。
姐妹三個聊起夏三夫人來,嫤娘輕聲說道:“……我真心覺得,若是沒有三叔,恐怕三嬸子帶著小兄弟在鄉下過得還好些!真是祈求官府萬萬不要這樣輕易就把他放出來。”
原來夏三老爺因為通匪,被開封府派人拿去問話,至今已經在牢裡關了一個多月……只因夏三老爺遲遲說不清那要犯的下落,是以開封府也不肯放人。
後來還是夏二老爺四處託人說了情,開封府才答應讓夏三夫人每天派人送一頓飯去牢裡。
姐妹幾個講完了夏家三房的事兒,婠娘又故作神秘地和嫤娘說道:“哎,你知道麼?王七要和詩詩和離了……”
嫤娘和茜娘一愣。
細細想了一番,嫤娘這才恍惚記起先前母親說過,說姨母進宮請了旨,把王家三房也分家分了出去……只因侍女詩詩原本為王七未婚先孕,先是落了一胎,結果不過只過兩三個月,就又懷上了一胎;後來分家以後,王七的母親因寡居多年膝下只有一個兒子,不免對詩詩腹中的孩子十分看重,索性鬧著王審琦,為給詩詩脫了籍,買了個良民的身份,然後就讓王承僎和詩詩成了親。
只因王承僎年歲與自己一般大,所以嫤娘總是不相信他已經成親了……也覺得這是件很荒謬的事,所以從不敢相信,直到這時突然聽到婠娘說起,說王承僎和詩詩要和離,實在令她十分錯愕。
婠娘說道:“詩詩已經生了……大約是前頭落胎的那一次,身子骨還沒養好,就急吼吼地又懷了一個,這是個女兒,足月生下來,才四斤多一點,連哭都不大會哭……而且詩詩還大出血,産婆說,恐怕以後是不中用了。”
嫤娘被嚇了一跳!
“什麼不中用了?”她急忙追問道。
婠娘解釋道:“不是說詩詩要死了,是詩詩以後不能生了……王三夫人在家裡天天叫罵呢!聽說好幾次,詩詩都要拿繩子上吊……”
“啊?”
“什麼?”
嫤娘和茜娘連聲驚呼道。
婠娘道:“沒有沒有!詩詩好不容易才脫了籍,從賤籍變成了良民,又成了正經的嫡妻,怎麼會真心求死?再說了……你們見過上吊自盡時非要選男人在身邊的時候?所以啊,她每一回要自盡,都被王七給勸下來了,所以現在三夫人又在逼著三七與詩詩合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