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猶豫了一會兒,低聲說道:“……不知道!她,她披著個灰色鬥篷,那鬥篷還是毛料的,也不知是灰鼠皮的還是什麼的……她慌慌張張地跑了,我,我只看到她的頭式……綁了個大辮子,還有那體態……定是個小娘子無疑!”
嫤娘倒抽了一口涼氣。
小紅又道:“只是,我雖然看到了她的背影,卻看不出她的模樣……且又因為當時我躺在地上,也分辨不出她走路的姿勢……”
嫤娘與小紅面面相覷。
小紅又細想了半日,說道:“啊!我想起來了。我雖沒見著她的模樣,可我看到了她的鞋子……她穿著半舊的灰緞面繡迎春花的繡鞋,已經有些散線了。”
嫤娘陷入了沉思。
雖然小紅並沒有直接看到那人是誰,但灰色的皮毛鬥篷,散了線的灰緞面繡花鞋……已經將偷襲小紅的那人劃出了一個精準的查詢範圍。
夏府中的僕婦們,穿的鞋子基本上都是布鞋子,只有在小娘子們身邊服侍的侍女,才有機會接觸到一些好料子的碎布塊,拿來做鞋子穿……也不為過。
至於灰色的皮毛鬥篷……現在還是深秋,雖然天氣涼爽,但還沒到要披上皮毛鬥篷的地步;那人披著鬥篷,應該是想將自己的衣裙藏起來。
能穿灰緞鞋繡,又能接觸到皮毛鬥篷……
也就是說,這個人的身份在府中還不算低;可這人的身份也不會太高。因為哪怕是府中的庶女茜娘,二夫人也不苛扣著讓她用灰緞面子來做鞋。
所以……
一個名字在嫤娘心底呼之欲出:
——夏翠娘!
只有她,夏三夫人的一顆心全偏到了夏碧孃的身上,什麼好的不好的,全部都先緊著碧娘;而且嫤娘也不止一次看到夏翠娘身上的東西都是些老舊過時的,她的鞋,有好幾雙都是灰緞面的。
至於灰色毛皮大衣麼……
時值深秋,天氣涼爽,也沒到披皮毛大衣的時候;可三房卻有個懷了孕的妾侍嫣紅,嫣紅有件皮毛大衣也不為過!
小紅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主僕二人面面相覷。
正在這時,李奶孃的聲音在屋子外頭響了起來:“老姐姐,煩你在這裡等一等……小紅這孩子傷了頭,這兩天才好了些,我去找個抬椅來,咱們一塊兒抬了她去見老安人。”
說著,李奶孃一進屋就看到了嫤娘。
“喲,五娘子也在?給五娘子”李奶孃說道,“……老安人那邊傳喚小紅呢,我和陸媽媽送了小紅過去。”
嫤娘心知,這就是母親所說的,老安人要秋後算帳的意思了。
“小心些,小紅的頭還疼呢!”嫤娘交代了一聲。
李奶孃應了一聲,小心地把小紅抱到了椅子上,又招呼著另外一位陸媽媽進來了,兩人抬著小紅去了。
這事兒一定會查得水落石出的!
嫤娘緊緊地抿住了嘴唇。
她轉身回了屋,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進了內室,開啟衣櫥,她小心地從衣櫥的最下方拿出了一個小包袱。
嫤娘開啟了包袱,拿出了裡頭還不曾完工的針線活,開始聚精會神地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