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三夫人咬牙道:“二娘子明兒歸寧,她一回胡家我就收拾東西,最晚不過後天晌午!”
“老三也走?”老安人追問道。
夏三夫人頓時露出了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開封府尹大人派的衙役已經說了,本來說明兒就要帶他走,我方才去求過了,他們才答應過了明兒,後天再拘了他去開封府問話……老安人放心,我們一定走!嫣紅的月份大了,已經八個月了,也總得早去莊子上做些準備……”
站在後頭的嫤娘聽了,心裡有些不忍。
想來眾人的想法也和她一樣。
只是,當眾人一想到三房平日裡的飛揚跋扈時,眾人又狠下了心腸……
席間竟無一人開口說話。
老安人嘆了一口氣,說道:“出去以後,好好過日子吧!那莊子和鋪子的地契你得拿捏好了……嫣紅若生的是個兒子,你只管養育兒子就是,再不必指望男人了。”
夏三夫人含淚稱是。
眾人圍在老安人那裡默默地用了午飯,便都散了。
回到橘香院,嫤娘先是去看了看小紅。
經過幾日的休養,小紅好了很多,見了嫤娘,就弱弱地喊了一聲,“……五娘子。”
見小紅醒著,嫤娘很是高興,就在她床邊坐了下來,問道:“今兒可好些了?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小紅搖了搖頭,卻忍不住“嘶”的一聲……
嫤娘嗔怪道:“你只管說話就好,搖什麼頭!明知道自己傷了頭。”
小紅吐了吐舌頭,說道:“多謝五娘子關心,我,我並沒有事……倒是在床上睡了這許久,當在冰庫門口的事兒,我有些迷迷糊糊的……像是記得,又像不記得,恍恍惚惚像是在做夢似的……”
嫤娘默了一默,說道:“要是你記得,就告訴我,要是不記得了……也不要緊。”
經歷了這許多以後,嫤娘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比如說,夏翠娘自以為,她認為自己的修行是美化了夏府的名聲,而老安人為了維護夏家的名譽,也會出手保護她;另一方面她遠離了夏家,就不會被她父親輕易賣掉,同時也能躲避祖翁之死的調查……
但事實上,老安人對她的所作所為未必不清楚。
進入九思庵,很有可能是她的另一場浩劫。
可不管怎麼說,天做孽,猶可活;自做孽,不可活!
小紅的腦袋包紮著層層紗布,倚靠在床頭仔細想了想,用氣聲說道:“……當時五娘子讓我去冰庫,其實我也有些害怕,可想著五娘子的話我不能不聽,所以我去了……只我不敢太靠近,就悄悄地躲在一邊。”
嫤娘一愣,追問道:“後來呢?”
小紅低了頭,輕聲說道:“我一直蹲在花木下,心裡又驚又怕……後來,也不知是誰用什麼敲了我的後腦勺,我痛得大叫了一聲,就,就倒在了地上……”
嫤娘抓住了小紅的手,內疚地說道:“是我不好,考慮不周,令你陷入險境了……”
小紅漲紅了臉,說道:“五娘子說的這是什麼話!”
嫤娘心中又是感動又是難過,說道:“本就是我不好。”
小紅突然不說話了。
半晌,她突然說道:“……當時我被敲了一下子,腦袋疼得受不住,就倒在了地上,我,我忍著疼,看到了她的背影……”
嫤娘一滯,失聲問道:“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