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三老爺似乎知道大勢已去,不由得有些面色發白。
嫤娘踮著腳尖遠遠地站著,只覺得腿痠。
可這分家一事未了,她著實有些擔心,便強撐著,與茜娘兩個相互扶持著,躲在女兒牆後不住地張望。
這時,聽老安人說,要把帳理清楚,就此分家……
四叔公點了點頭,站起身,朗聲說道:“今兒既是來分家的,且家産也已經全部盤算清楚了,那就分了吧!先前說好的,夏家的總産全部都折成銀錢,包括這宅子……”
“因大房沒有男丁,不承宅子,就只分一個莊子一個鋪子並二百兩銀子;二房分兩間鋪子和四千五百兩銀子;三房也是分到一個莊子和一個鋪子和四千五百銀子;老安人分到四千五百兩銀子和一個莊子……這家産,就是這麼分!”
接著,四叔公又咳嗽了幾聲。
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之後,四叔公繼續說道:“因是老安人日後是要跟著老二住的,老大家的是個孀居婦人,二房也願意奉養她,她挨著婆母住這也是天經地義的!所以說……也就是三房搬出去,然後府裡分給他一個莊子,一個鋪子,並四千五百兩銀子,是這麼算吧?”
眾人紛紛點頭。
四叔公雖然年紀大了,但說起話來條理清楚,頭頭是道,連夏三老爺也無法反駁,便愣愣地也跟著點了點頭。
四叔公又道:“講完了家産,咱們就來說說債務。”
“先前你一個人在外頭欠了二萬四千兩銀子,這個錢,原是你一人花銷,理應由你本人還債;可府裡卻替你償還了這筆錢……也就是說,你欠府裡二萬四千兩銀子。”四叔公朗聲說道。
夏三老爺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嫡母良善,兄嫂和氣,願意與你共同分擔這筆債務,”四叔公朝著老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繼續說道,“可你在離府之前,也應該將你自己欠下的那一份還與府中,折現也就是六千兩銀子!”
說著,四叔公對老安人說道:“大侄兒媳婦,既是如此,咱們就讓這孽畜留下分家的四千五百兩銀子,再讓他寫張一千五百兩銀子的欠條……然後咱們就把那二萬四千兩銀子的欠條燒掉如何?”
老安人點點頭,輕輕說道:“我只圖清靜而已。”
“既是這樣,來人!筆墨侍候!”四叔公大喝了一聲。
壯僕奉了筆墨過來,先是由六堂叔起草了一份欠條,讓四叔公夏二老爺等人看過了,眾人看過無誤之後,紛紛在欠條的見證人上簽字畫押……
跟著,壯僕又將這紙條遞到了夏三老爺的跟前。
夏三老爺看著僕從手裡舉著的欠條,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的滑了下來。
他死活不肯簽。
夏老安人冷冷地說道:“可別勉強你們三老爺……他不簽也沒什麼,橫豎咱們手裡還有二萬四千兩銀子的欠條呢!”
夏三老爺聽了,自知大勢已去。
但想著欠一千五總比欠二萬四強,再說了,簽了以後,一個莊子和一個鋪子就到了手,也能暫時抵一抵債……
夏三老爺一咬牙,在欠條上畫了押,又摁了個指印。
見他中了棒傷,還能躺在長條板凳上靈活自地簽字畫押擺手印,可見得簽欠條這樣的事,平時沒少做……
夏三老爺被半逼著簽下了欠條,心中就有一把無名火燒了起來,一直在罵,說讓二房快快拿了田莊和鋪子的地契來。
夏家人也不含糊,橫豎當場就有經紀在,便拿出了莊子和鋪子的地契,當場就簽了契約,將這莊子和鋪子轉給了夏三老爺。
只是,夏二夫人生了個心眼兒,遞地契過去的時候,先是朝著夏三夫人使了個眼色,然後就把田莊和鋪子的地契遞了過去。
夏三老爺捱了打,趴在長條板凳上,自然比不得夏三夫人手腳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