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和茜娘呆在後院,聽到前院傳來的喧嘩聲,還隱約聽到了夏三老爺憤怒的叫罵聲:“……爹爹怎麼就在我不在家的時候沒了呢……還有爹留給我的那些東西呢?”
“什麼……爹沒留東西給我?那家産呢?啊……也沒給我?怎麼可能!你當我是個棒槌啊……哪個不曉得,你夏老二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定是你把爹留給我的字畫和家産統統貪汙掉了,是也不是?”
幾個前來弔唁夏老爺子的鄰家婦人不由得朝著前院的方向頻頻側目。
嫤娘與茜娘低著頭,均覺得面上無光。
前院鬧了一場過後,嫤娘看到夏二夫人扶著老安人,帶著一眾僕婦浩浩蕩蕩地朝著前院走去。
夏翠娘居然也跟在隊伍的後頭。
嫤娘打量了夏翠娘幾眼……
夏翠娘自然也看到了嫤娘。
她朝著嫤娘露出了鄙夷又譏諷的笑容,洋洋得意的神情中似乎還帶著些挑釁。
嫤娘暗皺眉頭。
可想著祖翁極有可能命喪此女之手,又有文媽媽之死,小紅之傷……簡直把嫤娘恨得直咬牙。
想了想,她突然也朝著夏翠娘微微一笑,而且還朝著外院的方向呶了呶嘴兒。
夏翠娘一滯。
半晌,她突然明白過來嫤孃的笑容所為何來了……
她的親父,夏三老爺正在前院丟人現眼呢!
夏翠娘咬住了嘴唇。
就在這時,夏三夫人也得了信兒,披頭散發地從桃香院趕了過來,直往前院沖。
她一邊跑還一邊哭喊道:“……當家的!我們活不了啦!碧孃的婚事可怎麼辦啊……難道真要像抬妾那樣,用青布小轎把我的碧娘嫁過去?我的碧娘……你真是命苦啊……你說家裡刻薄了你的嫁妝不說,連出嫁也不像個樣子啊……”
夏三夫人跑了幾步,突然發現夏翠娘也在跟前,哭聲一滯,上前就拽住了夏翠孃的胳膊,咬牙切齒地問道“……這幾日你在老安人面前,可有替你二姐姐說幾句好話?老安人可有答應再補貼些資産給你二姐姐添妝?”
夏翠娘神色木然,說道:“我哪裡能夠時時待在老安人的跟前呢?您忘了?我日日夜夜呆在小佛堂裡,已是半個出家人了……哪裡還管得這許多俗世間的事?”
夏三夫人氣極:“誰讓你傻啊!留在家裡不好?非要自告奮勇的去庵堂裡當姑子……不是我說你,就是出去做了妾又如何?那宋家一門九朵金花,個個都是妾……又如何?宋九娘子不還當上了二王爺的妾!那宋四娘子侍奉的正妻病故了,日前也被扶了正……”
“退一萬步講,你就是嫁去賈家做了妾,也依舊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難道還是我要你去當姑子的!那賈老漢的正妻都已經快六十了,只要你像宋四娘似的熬上幾年,等他那正妻死了,你不也一樣能被扶正?再說了,只要你二姐姐以後出息了,難道她還不拉你一把?”
夏翠娘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們夏家的小娘子,姐姐妹妹們個個都能嫁入公候官宦之家,憑什麼我就要去給人做妾?我也不跟婠娘嫤娘比,可我和二姐姐都是您親生的……憑什麼她就能嫁入候府,而我就卻要被送去給老漢做妾?”
夏三夫人見她還敢還嘴,頓時大怒,叉著腰揚起巴掌就“啪”的一聲,狠狠地扇了夏翠娘一記耳光!
夏翠娘愣了許久,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捂著臉跑了。
夏三夫人被夏翠娘也氣狠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過了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連忙用雙手一拍大腿,嚎啕大哭了起來:“……當家的!你個死沒良心的啊!祖翁不在了,你可要硬氣起來,給我們碧娘做主哇……”
見了這一幕,嫤娘煩悶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