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三房雖然鬧得厲害,但嫤娘覺得,夏三老爺到底有沒有搶走夏大夫人給夏碧孃的添妝……
因為這一回,聽說是前院的管家過來找三夫人,只因有人上門來討三老爺的債,把夏家的正門給堵上了。
於是,夏家祖翁就差了管家過來請三老爺,可三老爺卻一昧地躲在嫣紅屋裡不肯出去,氣得三夫人和三老爺又大吵了一架。
三房的事,恐怕整個夏家都沒人願意管,嫤娘也一樣不耐煩聽。
轉眼就到了婠娘出嫁的這一日。
夏老安人怕三房壞事,早早地命人把夏三夫人和夏碧娘,夏翠娘拘在自己院子裡的小佛堂裡,又把夏大夫人請去做陪去了。
嫤娘和茜娘就守在婠娘房裡,看著梳頭娘子為她梳妝。
婠娘生得相貌平平,但在這一日,她被梳頭娘子裝扮得唇紅齒白,粉面含嬌。身上穿著大袖吉服,頭上戴上六扇鳳尾的純金花冠,顯得比平時華麗端莊了好些。
茜娘自幼與婠娘相伴,此時見長姐離家在即,心中萬分不捨,卻又強忍著不讓淚水淌下來,只是眼紅紅地看著嫡姐,渾身都在微微地顫抖。
嫤娘受了茜孃的影響,鼻子也有些酸酸的,眼眶直泛紅。
而婠娘坐在一旁,心中本就有些忐忑不好,又有些竊喜與期許;可見了兩個妹妹依依不捨的模樣之後,傷感與離愁頓時湧上心頭,忍不住就碎碎地啜泣了起來。
在一旁侍候的全福人不由得嘆道:“……哎,還是你們姐妹的感情好。這嫁到夫家以後啊,就知道孃家人的好了!”
嫤娘和茜娘陪著婠娘梳妝打扮好了,外頭催妝的禮樂班子已經連奏了三次樂。
月前,王家大郎才尚了官家皇女昭慶公主。
此次昭慶公主也隨著男方的迎親隊伍來到夏府接親,著實令夏府中人感到與有榮焉。
只見生了副圓臉,年輕標緻的昭慶公主穿著九成新的紅襖子,在王家二嬸和幾個堂妯娌的陪同下,一起踏入了婠孃的閨房。
王家二嬸和夏家的全福娘子插諢打科地說笑了好久,就是不願意放新娘子走;王家人好說歹說,陪了一千個笑臉,說了一萬句好話,夏家眾人這才滿意了。
全福娘子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突然拿著帕子就掩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大娘子喂……你爹孃辛苦養了你一場,你……如今你大了,嫁了,可把你的爹孃撇在一邊,全不顧了啊……”
婠娘一聽就哭了起來,茜娘也早就忍不住了,一手拿著帕子捂著臉,一手死命地拽住了嫡姐的手,大哭了起來。
嫤娘感同身受,也有些忍不住,拿著帕子遮住了臉,轉過頭去小小聲地啜泣了起來。
還有幾房要跟著婠娘去王家的陪房也在一邊哭了起來。
一時間,好不熱鬧!
男方家的婦人代表王二嬸連忙勸道:“大娘子快不要哭了,這嫁人是好事兒,去我們家享福吶!再說了,王家夏家就在一條街上,大娘子何時想歸寧,還不就是從街頭走到街尾的事兒……依我看,這才是真正天造地設的一門婚事,你們說,是不是?”
王家迎親婦人們紛紛贊道:“可不就是!四郎的家世,再配上大娘子的人品才貌,可不就是郎才女貌!”
婠娘羞紅了臉。
看著吉時將近,全福娘子和王二嬸這才擁著婠娘去了桂香院的正屋。
夏二老爺和夏二夫人已經端坐在了正屋裡。
身穿吉服的婠娘朝著父母盈盈下拜,含淚喊道:“爹爹,阿孃……”
只這一聲,婠娘就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夏二老爺眼圈微紅。
他摸了摸鬍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爾出嫁之後,須敬之戒之。夙夜無違舅姑之命。”
婠娘含淚應了一聲“喏”。
夏二夫人已經伸出了顫抖的手,替女兒理了理身上的花冠和披帛,哽咽地說道:“……爾出嫁之後,須勉之敬之。夙夜無違爾閨門之禮。”
婠娘再一次含淚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