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義覺得臉上忽地一涼,一滴淚正順著自己的臉頰慢慢滑落至他的耳根處,繼而更多的淚珠源源不斷地淌過他的面頰,他知道那是她受傷的心在哭泣,每當淚水滑過之時,他都想說:“對不起。”可是這話到了嘴邊,卻始終沒有說出的勇氣。
他沉默著,因為他覺得他再沒有傷害她的權利,而他卻不知道,他已經傷害了她,從遇見她的第一天開始,便已註定了他們之間的悲劇,可這悲劇卻將無法停止,無法改變地繼續下去。
耶律璇玉無法隱忍地哭出聲來,她仍舊坐在趙光義的身上,可身體裡卻再也沒有了剛剛的衝動,因為胸腔中的扯動早已讓她疼得四分五裂,她從沒有想到愛一個人會是這麼的痛苦而煎熬,如果她知道,她將不會付出自己的心,可一切都太遲了,此刻的她沒有心,此刻的她亦沒有他,她什麼都沒有了,她嗚嗚咽咽的哭聲慢慢地成為了一種淺訴低吟,似乎在敘述著她的悲,她的苦,可惜這故事雖是悲切,卻沒有聽眾。
她慢慢從他身上翻下來,絕望地癱在那,她的眼淚不自控地灑在臉上,她張開嘴卻不敢大聲地悲鳴,因為她知道帳外還有無數的守衛,無數的探子,這大帳內發生了什麼,不一會兒就會傳出去,不一會兒蕭燕燕就會知道的清清楚楚,即便趙光義無情,她卻仍舊不能對他絕情,她怕他會因此而受到傷害。
她無從知道蕭燕燕的計謀,但她知道,如果趙光義依舊一意孤行將會怎樣,他不會失去性命,但會失去自由。以前的自己過多地沉迷在這痴情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過,也許她早就該知道蕭燕燕的心機,她要的不是一個單純的趙光義,如果趙光義不能給她想要的東西,那麼,他什麼也不是,而她耶律璇玉亦是如此,她也許早就該懂得,皇室裡沒有親情,只有價值,每個人的存在都必須有著他的價值。
趙光義試著輕輕觸碰著耶律璇玉的手,她沒有躲避也沒有迎合,因為她清楚地知道他不愛她,而且也許永遠都不會愛她了,可是她偏偏不爭氣地不能放下,她氣息虛弱地說:“你想回到你的國家嗎?你想再見到她嗎?”
趙光義不解地望向她,而她只是睜大了眼睛看著空中,沒有了方才的抽泣,可淚仍舊從眼角不間斷地流下,她沒有留意到他的注視,自言自語一般說:“如果你想重獲自由,就聽我的安排。”
他仍舊看著她,而她也終於回望過來,她費力對他一笑,卻擠出一顆更大的淚滴,隨著她的笑而滑進她的嘴裡,頃刻間在嘴裡變成一種無奈的苦澀,他忍不住撫著她的臉,而她卻說:“別怕,我不會再要挾你,有我的幫助,你會重回她的身邊。”最後的幾字,她說的似要揉碎了自己的肝腸,他慢慢低下眼,這話聽得他酸楚無比。
忽然,她執起他受傷的手,將那還在淌下的血滴落在白白的被褥上,她緩緩地說:“沒有這處子之血,我們怕是出不了這個帳子。”
她說的像是極為輕鬆,可他卻覺得在一刻有一塊重達千斤的大石壓在了自己的胸口,他明白她的意思,卻不明白她為何會甘願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她糊塗了嗎?這帶血的被褥一旦被別人看了,哪怕只是皇后蕭燕燕,那麼以後她就再也說不清楚了,她的清白,她的一生都將葬送在自己手裡,他突然有些害怕。
他聽見耶律璇玉說:“你別怕,我不會賴上你,這一次你卻必須要帶上我走,只有這樣,你才會真正的安全,我才是你最好的護身符。有我在你手裡,整個大遼都不敢輕舉妄動,而回到你們大宋,你也不再會有被俘的尷尬,只需說是在大遼談判便好,一切都會遮掩的天衣無縫。”
他詫異著她的冰雪聰明,卻不忍看她聰明若此,因為她的聰明只是在幫他,卻更深地傷害了自己,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好半天才說:“你知道這血跡代表什麼嗎?”
她又一次笑著對他點點頭,她眼裡的光芒被旋轉的淚滴放大了無數倍,晃著趙光義的眼,他的心微微一顫,卻聽她說:“我明白,它代表了,我再也不可能屬於別人,即使我們知道這是假的,可是······”
“本王會娶你。”他打斷她的話,說的乾脆利落,這一刻他才終於找到了自己,找到了那個雷厲風行、無所畏懼的自己。
她搖著頭,那淺淺的笑仍舊掛在臉上,卻顯得更加地悲慼,她的話說的好輕,可是他卻聽得清清楚楚,心裡的痛也是清清楚楚。
“我不要,我不要一個不愛我的男人痛苦地活在我身邊,我寧願看著他自由,看著他快樂。”
蕭燕燕在等待著那個訊息的傳來,她微笑著,其實事情已經沒有別的結局了,孤男寡女,乾柴烈火,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可能嗎?
她手裡婆娑著那個裝有相思果的小盒子,她的臉上帶著奇特的笑,她想,她也許做的太毒了,可是轉念一想,這不正是玉兒希望得到的嗎?她愛他,就該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都不分離,她是在幫她,只不過用的法子激進了些,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如果結局是一樣的,過程還有那麼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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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掀開門簾走進來,她沒有抬頭只是問:“怎麼,他們都好了?”
“嫂嫂真的關心我們嗎?”
蕭燕燕一愣,她沒有料到來的會是耶律璇玉和趙光義,玉兒的臉白的有些嚇人,而此時她們姑嫂之間的對視也已經沒有了往昔的溫情,玉兒的眼中除了冷漠還是冷漠,看得蕭燕燕也不由一寒,她結結巴巴地說:“玉兒,別······別怪嫂嫂,嫂嫂也是想······想幫你。”
“哼。”耶律璇玉輕哼了一聲,接著說:“多謝嫂嫂成全,現在嫂嫂等的是這個吧?”說著將沾染了血跡的白布向蕭燕燕眼前一甩。
蕭燕燕愣在那,她從沒想過玉兒會這樣沒有遮掩地給她看這個,而趙光義就在一旁沉著臉什麼都沒說,蕭燕燕尷尬地咳了兩聲卻不知該說什麼。
“現在,你可以放他自由嗎?”耶律璇玉咄咄逼人地問。
“當然,王爺可以自由地進出軍營,沒有任何問題。”
“他若是回大宋呢?”
蕭燕燕略沉了沉,才說:“那麼必須你二人完婚才可。”
“哈哈,嫂嫂真是可笑,現在我還跑得了嗎?他還跑得了嗎?我已經是他的人了,難道這還不夠嗎?再者,他是王爺,就算是成婚也該在大宋的國土上,當著國君和長輩的面進行大禮,總不能現在就匆匆了事吧?”
蕭燕燕知道她說的有理,卻又覺得不可不妨,她忽然笑吟吟地說:“還忘了告訴王爺,這相思果還有一個妙處,它可不是一般的媚毒,服下它的人,以後的歲歲年年都要廝守在一起,若是幾日不見便會撕心裂肺,若是長久不見,那便會一命嗚呼,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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