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皇兄認為那趙思明不該殺嗎?”趙光義慵懶地說,一雙桃花眼乜斜著,臉孔上鬆弛的笑容透著一股子玩世不恭。
張貴妃本在盛蓮子羹的手一顫,湯水流了一案,她的慌亂是那樣的明顯,趙思明,在此聽到這幾個字,她的心控制不住地揪緊,也曾耳聞他被帶走盤問了,但她不敢去做什麼,不敢打聽,不敢詢問,甚至有個小小的罪惡念頭在生起,她多希望這個人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她希望能夠把這個人從她心裡徹底的、整個挖去,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娘娘,您沒事吧?”她的不安趙光義都看在眼中,他若無其事的語調反而顯得更加咄咄逼人。
“沒事沒事,勺子滑了,險些失了手。”她的解釋蒼白而無力。
趙匡胤凌厲的眼神慢慢掠過張貴妃,停在趙光義身上,他們的對視是那樣的直接,不知該怎樣回答他方才的問題,該殺?不該殺?不管怎樣,都是自己身上的事,好像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私自做主。
張貴妃心驚膽顫地環視著他二人,他們眼中的風暴像一輪颶風,旋轉出無比強大的氣流,她弄不清事情的原委,更搞不懂男人世界中爭鬥的根源,她只在乎自己會不會深陷其中,她並非怕死,但她怕死前還不能知道那個秘密,她不願帶著一腔遺憾走入墳墓。
半晌,趙匡胤才兇狠地吐出兩個字:“該殺.。”
“既然該殺,臣弟想,又何必勞動皇兄親自審問?這樣的無恥之徒死有餘辜,皇兄何苦為他傷神!聽那些汙穢之事,豈不髒了您的耳朵?”
“哈哈哈哈······”趙匡胤突如其來的大笑沒對趙光義產生絲毫的震懾,倒是真真正正嚇到了張貴妃,以她對皇上的瞭解,他是真的發怒了,那笑不過是一個掩飾罷了,顫抖著將湯水放在趙匡胤的眼前。
裝滿紅棗蓮子的雕花小碗錯落在一眾葷腥之中,顯得素雅而清淡,止住笑,趙匡胤拿起碗,又看看身邊的女人,她惶恐的眼神讓他心碎,她怕朕?她是朕的女人,可是她竟然怕朕,她真的愛過朕嗎?她,她們,朕的千千萬萬的女人,她們的心中有朕的存在嗎?難道每一個帝王真的都是孤家寡人嗎?心裡燃起一絲淒涼。
“後宮的事,臣弟不該多管,可是趙思明他人卻隸屬太醫院,這就是臣弟所管轄的範圍,也是臣弟的職責所在了。不止他,連同宗守正,臣弟也一併嚴處了,不過那宗守正羞愧自盡,臣弟也已命人厚葬,寬慰其家眷,並命其孫接替了他的位子,他家人感激涕零,均謝皇上隆恩,日後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趙匡胤一口一口喝著湯水,甜絲絲的味道卻變得苦澀無比,他聽見趙光義的話,卻故意不抬頭,他知道,他這個皇弟辦事的能力絕不在他這下,只是這一次他越俎代庖的太多了,且在宗太醫一事上太過心狠手辣,低頭故意說:“宗守正一生盡忠職守,縱然屬下有錯,也是些不為外人知的私事,怎會如此嚴辦?”
趙光義凝視著兄長,心中忍不住冷笑,難道你真的會不知道他趙思明還做過什麼,是要逼我說出嗎?他偷偷瞟了一眼張貴妃,事到如今,誰也別想撇的清楚了。
“皇兄,不只如此,趙思明還多次私傳藥物與宮中妃嬪,臣弟想,此事事關重大,一來有關皇兄的龍體康健,萬萬馬虎不得;二來還有一件人命官司牽扯其中。”
“哦?還有人命在裡面?”趙匡胤答言,他弟兄二人如同演戲一般,你來我往說著各自的臺詞指令碼。
“正是。皇兄可記得當日貴妃娘娘小產,皆因中了麝香之氣,眾人均懷疑是念香所為,後又引出一個宮女來,此事臣弟已查明,乃趙思明所為,太醫院記錄上證據確鑿。趙思明謀害皇子一則罪,陷害念香一則罪,最後又轉嫁他人,又一則罪,此人死不足惜。宗守正身為太醫院總管大人,縱容下屬,瀆職失察,又豈能不秉公處理?”
趙匡胤點點頭,他終於說出了念香,這所有的所有,卻只為她一人。心中忍耐多時的醋意泛起,酸酸地說道:“這麼說來,皇弟倒是真的為念香沉冤得雪了。”
“如果是皇兄,你會袖手旁觀嗎?臣弟向來都活得自由,喜歡便是喜歡,討厭便是討厭,受不了那等虛虛假假,念香倒真是合了臣弟的脾氣,所以,就看不得她受委屈,受欺負,受這不白之冤。”
趙匡胤沒料到他會說的如此坦白,如此直截了當,他挑釁一般的言語瞬間點燃了心底壓抑多時的怒意,難道要明明白白地說念香是朕的女人,她的身子、她的一切都給了朕?不能,一個女人沒有名分卻已不是完璧之身,他不允許別人低看嘲笑她,已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嚥下。
張貴妃看著趾高氣昂的晉王,又看看在一旁生著悶氣的皇上,他們是在為那個女人而較量嗎?
趙匡胤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調整了呼吸,轉而問:“那麼,朕還要問,那趙思明又為何要害張貴妃?”
趙光義眼睛慢慢轉向張貴妃,幽幽的,冒著寒光。
張貴妃緊緊抓住寶座上的扶手,唯恐自己會跌落下去,倒吸一口涼氣,真的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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