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花?那是何物?”念香追問著,有些迫不及待。
“是一種原產於天竺的花,又名曼陀羅,它可用於麻醉,魏晉時華佗制的麻沸散中的主要藥物便是這曼陀羅,它可使人逐漸放下心防,具有極強的鎮靜效果。那江湖之中傳聞的蒙汗藥,也由此花所制。但是如果用量過大,人便會神智不清,無端產生幻覺,甚至要人性命。此花全株皆有毒性,種子最毒,其中又以這黑色曼陀羅為最,老夫揣測,這姑娘怕是至少吞了十顆以上此花的種子,能留命至此,已屬不易,至於以後如何,是生是死,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好殘忍的手段,縱使翠兒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但也是一條性命,何至於此趕盡殺絕,念香眼中的霧氣,再一次悄悄呈現。
宗太醫突然試探地問:“時至今日,姑娘還是不追查下去嗎?”
“太醫的意思是······”
宗太醫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在一旁的趙光義,今日的坦誠相告,今日的冒險之舉,都只為了他日的安身立命。無論對於皇上,還是晉王,他只要對念香有所幫助,都算一次適宜的示好吧。
在這官場之中,在這宮牆之內,他早已厭倦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遊戲,其實,卸甲歸田,告老還鄉才是他最明智的決定。但是他不能,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只是為了他自己,周旋在人與人之間,他別無選擇,因為,他嫡親的孫子剛剛才入了太醫院,這朝廷的供奉失不得,他的子孫如今根基未穩,他撤不下去,即使那顆疲憊的心已經心力交瘁,晃動著眼球,他緩緩說:“若是,老夫可以查出是何人得了這曼陀羅呢?”
“什麼人如此大膽?!”趙光義忍不住大聲呵斥道。
“姑娘覺得呢?”宗太醫掛著一如既往的招牌式的微笑,老奸巨猾地等待念香說出口,哪怕在他心中已如明鏡一般瞭然。
念香苦苦一笑說:“怕和使莨菪的是同一人吧!”
宗太醫點點頭,言道:“姑娘聰明的很,老夫也就不必兜圈子了,先不說這上面的源頭,”說著,手指向上這麼一指,接著又說:“這取藥之人卻是極容易查清的,方才老夫查點藥庫,恰恰就少了這黑色曼陀羅花,若要盤查清楚究竟何人取之倒也不難。”
“那又如何?”
“此人一出,順藤摸瓜,這元兇還能隱藏多久?!”
“不必!”
念香的回答出乎宗太醫的意料,這斷然的回絕讓他有些摸不著頭緒。他原本以為,她仗著趙氏兄弟的寵愛,定會把這皇宮折騰個天翻地覆,那時,自己必是一大功臣,卻不想這小丫頭會如此決絕的否定了他提議,他略微有點尷尬地說不出話來。
趙光義緊皺的眉心一點一點在加深,雖然不知道這彷彿深入至水底的秘密,但以他的本能,他可以隱隱察覺一縷縷略帶血腥味的危機感。他的頭腦不停地排除著許許多多的細枝末節,腦海中突然定格在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之上,難道······他沉沉地說:“你有什麼顧慮嗎?有本王與你做主,還有什麼可怕的?”
念香第一次善意地直視他的眼睛,她居然看見了坦誠卻炙熱的目光,心口微微一顫。
她掩飾地垂下眼簾,慢慢地搖頭,不是害怕,而是不忍看清真相。
當揭去一切無聊的偽裝,呈現那醜陋的真相之時,那種傷害不僅僅是一方的,連同探秘者,都將被一併墜入那無窮無盡的深淵,無法自拔,她淡淡地說:“查出又能如何?”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趙光義咬牙一字一字說出,卻可笑的忘記了他手中早已經沾滿了千千萬萬人的鮮血。
“冤冤相報,又有何用?”念香正說著,卻聽見翠兒用極為微弱的聲音在喚自己,輕輕俯下身,緊緊貼在她的唇邊,她的話語斷斷續續傳入耳中。
念香忽然覺得翠兒的瞳孔在這一刻變得異於常態的晶亮,慢慢地,那瞳孔的邊緣一點一點地在擴大,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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