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風飄電黑雲生,霎霎高林簇雨聲。
午夜,雨淅淅瀝瀝,仍在下。
念香躲在黑暗的角落裡,任由雨水將她浸溼,她顧不得許多了,她要知道,想知道,也必須知道真相。現在,此時此刻,什麼都遠不及真相來的重要。
那團迷霧像是一塊巨石,無情地壓在唸香的胸口,她覺得,她快要窒息了。她多麼希望,自己的判斷再一次出現偏差,哪怕對裴鑫一整天的追蹤都是徒勞的,她寧願苦的是身體,而不是她勞累的心。
靜靜的等待,魔魅的黑吞噬了她,潛意識告訴自己,或許謎底就要揭曉了。
遠處傳來細碎而匆忙的腳步聲,模糊的人影愈漸清晰,那是裴鑫的身形,再熟悉不過了,他身著黑衣,肩上扛著個大大的袋子,急匆匆向後苑西南角奔去。
念香從後望著跟著,她多希望不是啊,多希望自己想的都是多餘的。她的身子冰冷到了極點,顫抖已不足以傳達她的恐懼,就那樣渾渾噩噩的,悄悄追隨著,直行到一處,頓見雜草叢生,枯樹林立,這是哪?
靜靜看著裴鑫的一舉一動,見他放下袋子,用力挪動一塊大青石板,竟露出一口井來,難道?他麻利地將袋子投入井中,咚的一聲,念香忍不住驚叫:“啊!”
裴鑫應聲轉頭,看見雨中的念香,他忽然呆呆的說不出任何,雷電中,她的臉是那樣的慘白,慘白的甚至像是一具屍體,就像剛剛那具一樣。
“剛剛是不是紫煙?”念香從嘶啞的喉嚨裡擠出這句話,輕的彷彿連自己都聽不見,她像是在問裴鑫,又似乎在問自己。
雨下得更大了,她狂笑著,笑到淚水順著眼角狂奔,混合著雨水淌進嘴裡,鹹鹹的,苦苦的。
“告訴我,求你告訴我,紫煙是不是死了?”
裴鑫像是石像一樣立在那,絲毫未動,許久,方是點了點頭,他本不想她知道,他不想她善良的心在不合時宜的時間,不合時宜的地點,無謂的愛心氾濫。
天知道,她是多麼不該出現在這宮廷之中,他說不清楚當日在西京城,自己是救了她,還是害了她?
“剛剛被丟進去的······”念香仍在追問,離答案越來越近,念香卻覺得越來越害怕。
“別問了!”裴鑫立刻打斷她,“知道的太多也是種負擔。”
“我可以不問嗎?如果不因為我,她怎會如此······”
念香跌跌撞撞地跑到井邊,向下望去,裡面黑洞洞的看不到盡頭,卻不時散發著駭人的氣息,就像是一個收藏靈魂的魔窟。
念香痛捂著胸口,癱軟在滿是泥漿的地上,人在這,就那麼渺小嗎?渺小到這樣便可草草了結?
“她做了太多不該做的,才會······你無需自責,知道嗎?這口井有個名字叫忘,讓死了的人忘了這宮中的是是非非,生前的恩恩怨怨,早日投生,勿再流連,也讓活著的人忘了曾經有這麼個人的存在,不再說,不再問,也不再想,只當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
“不存在?你覺得這一切一切可能都不存在嗎?”念香大聲質問。
“現在,你也該學會忘!忘記!”
他的話說的鎮靜而冷漠,念香突然看不清他的臉,“你好可怕!好可怕!”大笑著跑走,那笑聲尖銳的劃破了寧靜。
裴鑫莫名的害怕起來,看她仇視的盯著自己,看她像對陌生人一樣對待自己,他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心痛,他受不了她的眼神!
自小,便被送入了宮,一直跟隨著師父,他習慣了沒有自由,沒有尊嚴的日子,因為一切都無法選擇,他註定是個悲劇。
在見到念香之前,他原以為人與人之間本不過如此,一切都是彼此利用,所有人的臉孔都是帶著面具的偽裝,沒有真心,也沒有人情,但念香會對他好,對他真真正正的好,沒有目的,沒有任何的私心雜念,而現在,她說他可怕!可這能由得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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