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整晚偎在窗邊,說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在夢中。
在自己的床上卻躺著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囚禁於此的日子他本來是安分的,卻因為這個女人而改變,他竟然帶走了趙匡胤心愛的女子。
他不知是什麼力量讓他挺身而出,如此的不計後果,也許有一天他將會為此而付出巨大的代價,他輕掃了一眼還沒有醒來的念香,或者,她真的有某種魔力,讓人忘卻一切。
晨光微露,門外傳來周薇熟悉的腳步聲,當她踏入這個房間的一刻,確切說應該是看到念香的那一刻,她的臉霎時變得青白,以往所有的理智再不復存在了,女人的敏感的和計較在這一刻瞬間爆發,這時沒有什麼冷靜的思考,沒有什麼理智的考量,她甚至沒能注意到李煜滿臉的疲憊,她只相信自己親眼所看到的一切,不管它背後是什麼。
即使她曾是她的恩人,即使她瞭解自己最不願為外人道的隱私,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委曲求全地讓出她的丈夫,她不允許在這,在這個她已經為了深愛的丈夫而做出無數犧牲的地方,有人來分享自己的愛,雖然,曾經有無數的女人共同擁有過他,但那是過去,現在不可以,將來更加不可以,因為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了這份愛她付出了怎樣慘烈的代價。
她惱怒地瞪圓了一對杏眼,指著念香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侯爺?怪·····怪不得····昨晚沒到我······”她有些哽咽。
“你聽我解釋········”
“不必了!”
李煜挽住她揮舞的手臂,她的手是那樣的冰冷,把她擁在懷裡仍可感覺出她渾身上下在顫抖,扶著她的頭,靜靜地對她,也是對自己說:“我們,什麼都沒做,真的!”
周薇的淚弄溼了他的衣襟,什麼都沒做,她真的很怕聽到這句話,他以為沒有身體上的接觸就意味著什麼都沒有嗎,恰恰相反,有時肉體的碰撞也許只是人類最為原始的慾望的宣洩,身子曾經送給,但心從未停留,身體的逾越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的遊離,難道,他對她已經到了不忍玷汙她的地步了,她的抽泣聲更加傷心。
“頭好疼啊······”念香慢吞吞地摸著頭說,她搖搖頭,為什麼耳邊的哭泣仍在?
她以為自己還在夢中,睜開眼,一切都是這樣陌生,這是在哪啊,暈暈的坐起來,她甚至不能理解眼前為何會有李煜同周薇的出現,她傻呵呵的想,我一定是在做夢。
李煜忍不住問:“你還好吧?”說完才想到懷中怒氣未消的周薇,他確實無法理解女子間一些平白無故沒有緣由的醋意。
“你?啊,侯爺,我怎麼會在這?”李煜真實的問話清退了念香的宿醉,她拼命捶著自己的腦袋,才能確認此刻的真實性,自己怎麼會在這?可,夫人又是怎麼了,為什麼在哭?
周薇眼見念香好似真的不記得發生過什麼,這才止住淚,卻仍帶敵意地問:“昨晚你去赴宴,難道都不記得了?”
昨晚?酒宴?一幕幕的畫面慢慢在唸香的腦中浮現,最後定格在張貴妃環繞趙匡胤的手臂上,她的笑是那樣的嬌媚,而他的態度卻是那樣曖昧而不清,原來清醒遠比酒醉要可怕許多,她甚至希望自己永遠永遠不要醒來,她的頭劇烈的疼起來,不知是喝酒太多,還是那畫面更讓她受傷。
“為什麼,為什麼那把焦桐琵琶不見了?”周薇細心的發現了他們的遺失。
李煜愣在那,昨晚的混亂竟然令他遺失了樂器,他以為這一生他都將與音樂同在,生,他為樂而生,為它思量,為它張狂,死,他為樂而死,為它憂愁,為它斷腸,而昨晚他抱回的是念香,卻遺忘了那把心愛的琵琶,那是對音樂的褻瀆,懊惱頓時纏繞住他。
念香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們,無論周薇慍怒的樣子,亦或李煜低沉的神情,都使她萬分自責,她怎會隨手把琴放在了那?
“我······我去把它找回來。”她努力撐起身子,搖晃著前行,甩開李煜的手,知道他的好意,可是她必須去,哪怕是重回那個傷心地,她也義無反顧。
憑著印象,她迷迷糊糊地來到延福宮,一群宮女太監正在清掃昨夜的殘局,沒有人注意到她,她慢慢搜尋著那把名琴,心裡卻在還原著舊時的記憶,為什麼痛苦的片段不會隨著喝下的烈酒而蒸發。
她像是一個遊魂一般來來回回,既找不到琴,也找不回她失落的心,耳朵卻被宮女的竊竊私語吸引住:“你說什麼?昨晚皇上和張貴妃就在這大殿上······”
“可不是,衣服首飾的散落了一地,這大殿的門還是我關上的呢,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嘖嘖·····”
念香本就混亂的頭,一下子像要裂開一樣,她跌跌撞撞衝出殿門,黑色的雲層慢慢在移動,成了黑壓壓的一片,雷聲震動了大地,卻沒有驚動她,雨點一滴,兩滴······
千千萬萬滴雨點落了下來,水面上,無數的漣漪,一圈一圈,擴散了又擴散。黑暗幾乎是立即來臨,頃刻的驟雨溼透了念香,她卻像沒有注意到一樣,她溼淋淋的頭髮垂在額前,數不清的淚滴一時間混進那奔瀉的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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