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達會意地接過張貴妃賞賜的珠寶,這種賄賂在宮中是司空見慣的,對他而言,接受不代表任何承諾,而拒絕,卻是一種明顯的交惡,在這扭曲的環境下,人必須適時的迎合一切,隨波逐流也是一種態度。
“娘娘的意思是······?”他明知故問。
張貴妃笑靨如花,嬌滴滴的說:“還望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方達俯身一笑,“娘娘深受皇上寵愛,哪用奴才多言!”說著假意要把賞賜奉還。
張貴妃忙是一手推卻,接著道:“公公多慮了,只需傳話給皇上,說臣妾思念陛下,望陛下常到朝露殿走動走動。”
“這······”方達將珠寶慢慢塞向袖中,一雙眼瞟了瞟張貴妃熱切的神情,“奴才會替娘娘把話傳到,至於這皇上來,還是不來······”他意味深長的一頓。
“多謝公公!若是皇上來我這,定會再備厚禮給公公。”
張貴妃慌亂地又從頭上拔下一支鑲滿珍珠翡翠的金釵塞到方達手中,自從進宮,張貴妃有史以來第一次如此拋下自尊,以往,她對於那些靠賄賂太監獲得寵幸的妃嬪是那樣的不屑,她總覺得乞求來的恩寵太過卑微,而今最讓自己不齒的勾當自己竟然也在做,尊嚴已被她踩在了腳下,她誓死都要挽回舊時的輝煌,人若是連死都不怕了,還會怕丟了顏面嗎?
方達慢慢踱迴文德殿,皇上正在讀書,靜靜的大殿內鴉雀無聲,他悄悄讓旁人退下,皇上仍專注的,忽略了他進來所做的一切,直到他把兩件價值連城的珠寶放在皇上眼前,皇上方是歪過頭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方達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回說:“這是方才張貴妃賞賜奴才的,她讓奴才帶話給皇上,讓皇上多去看看她······”
“那你又為何要告訴朕?”
“奴才收了禮,不敢隱瞞皇上,更不想皇上做不願做的事,所以······”
“所以,你既向朕說了你收了人家東西,撇了受賄之嫌;又向朕傳了該傳的話,盡了該盡之義,哈哈,你是一箭雙鵰啊!起來!”說著一腳踢在方達身上,卻並不用力,反而帶著幾分愛憐。
方達笑嘻嘻的起來,相處多年,他能夠體恤皇上的心,而自己心裡所思所想也終究逃不過皇上的慧眼。
趙匡胤拿起金釵,搖頭苦笑道:“她,這是何苦呢?”把兩件珠寶遞給方達說,“既是她賞的,你就收下吧!朕,倒是樂得做這個好人!”
“謝皇上!”
“隨朕去看看皇后。”
“是!”
慶壽宮裡,宋皇后看著趙匡胤不時對陪侍一旁的念香的凝望,心裡說不出的酸楚,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把念香放在身邊是對還是不對了。
皇上對念香的痴情沒有因為距離而減少一分一毫,反隨著聚少離多的小別而越演愈烈,就像是陳釀的美酒愈久彌香,甘醇猶勝當日,而念香那微帶嬌羞的一瞥更是讓她枉斷愁腸,她為皇上,為國為家所做的一切,皆敵不過他二人的脈脈深情,她絕望地閉上雙眼,但願自己的心也能隨著緊閉的雙目而不再受傷。
趙匡胤輕輕攬住宋皇后有些顫抖的雙肩,“皇后,是不是有些累了?”
宋皇后無奈地點點頭,她的心真的好累。
“皇上,趙大人求見。”方達小聲回稟。
“大膽,能有什麼事,巴巴到皇后寢宮來報,難道不知皇后病中需要靜養?”趙匡胤的口氣透著不快。
宋皇后忙拉拉趙匡胤的衣袖,咳嗽幾聲說:“定是有要事,趙大人才會來此,皇上怎能動怒?若這樣,臣妾倒成了國家社稷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