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不知道一件件穿上的衣衫能否代表一點點找回的尊嚴,她感恩的向念香施以大禮。
念香手足無措的拉起她,在那一瞬間,手上劇烈的疼痛牽扯著她內心逃避不了的傷,她忽然說不清自己是救了她亦或是害了她,仔細端詳眼前這個眉目如畫的女子,她是誰?在這宮中竟還有這般出色的人物,實乃世間尤物,試探地詢問:“您是······鄭國夫人?”
周薇努力向她擠出一個笑容,慢慢說:“還不知姑娘芳名,小女子名叫周薇,我的夫婿是······違命侯李煜,剛剛多謝姑娘······”
是他?念香混亂的大腦一時間變得更加遲鈍了,她後面說的什麼已無從知曉,只看見她櫻桃般鮮豔的美唇一直在動,念香的耳朵嗡嗡作響,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迷濛中有個身影一直閃現,念香始終看不清他的臉,他被霧氣籠罩著,看起來是那樣的寂寞,念香好似穿過了陣陣陰霾,卻再也找尋不到他淒涼無助的身影,只聽見從身後傳來一句:“好冷啊!”
念香被突如其來的冰冷包裹住,全身上下是死一般的恐懼,她識得那個聲音,那個熟悉卻又似乎陌生的聲音,那個千百回思思念念,讓她魂牽夢繞的聲音,哥······陰冷的地下,能否有溫暖的角落讓你安身,獨眠在那,你是不是也會心有不甘?
念香的身體頓時被汗水浸溼,背上的涼意就那樣一點一點的擴散開來,一直傳遍周身的每一處關節,她痛楚的驚醒,眼前是王甫驚魂未定的臉。
在唸香昏厥的一瞬間,他突然不知該如何去做,實不敢貿然請太醫診治,因為他拿不定主意剛剛發生的一切要不要讓皇上知曉,耳邊再一次響起費夫人臨終前的遺言,他慌亂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念香吃力的撐起身子,環顧四周,見牆上、桌上、地上皆是畫卷,王甫看她起身,忙禮貌的伸手扶住她道:“這是我在宮中的畫室,你可覺得好些?”
念香點點頭,又看並無旁人,剛要張口,王甫知她想問鄭國夫人,忙趕著說:“鄭國夫人一心惦念姑娘,是我催促她多時,才回去的。”
他見念香低頭不語,又後補上一句:“我怕,違命侯心裡焦急······”
念香的心又是一緊,哥哥啊,小妹糊里糊塗,竟是救了仇人的妻子,多麼的可笑而諷刺啊,我竟讓他們夫妻團聚,共享天倫,而哥哥你卻只能長眠於地下,陪伴你的是那莫須有的的冤屈,而這所有的所有都是拜李煜所賜,我恨他,淚不禁潸然而下。
王甫就那麼看著她,他明白對於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來說,剛剛的種種意味著什麼,即使晉王並未真正得手,但此事對念香的傷害絕非自己三言兩語便可寬慰的,他只得靜靜的說:“依微臣看,過往之事,姑娘日後不必再想起,更不必與他人說起,尤其是······皇上。”
他刻意著重強調了最後兩個字,念香帶著淚看向他,晶瑩剔透的淚珠兒掛在腮邊,他不懂我的心,卻像是真心真意待我,只是他言中之意又是什麼?
王甫依然一副淡淡的模樣,淡的連他也驚訝於自己的冷靜,那份冷靜甚至透著一絲絲的冷漠。他無法不這樣,在這兇險的宮廷中,與一切絕緣是他摸索多年得出的經驗之談,而今,他不知自己有沒有破了規定,因為他必須對念香說出提醒的話,甚至,他覺得那是他必須做到的義務,因為她的涉世未深,更因為,她與那已逝去久已女子相似的模樣,以及對世間的真情。
他緩緩地說,卻不去看念香疑惑的雙眼,“如果對皇上說出這一切,皇上會怎樣,姑娘心裡大抵明白吧?他必會勃然大怒,到時候,降罪於晉王殿下是難免的,同室操戈,必致世人恥笑,就是姑娘,也將蒙上紅顏禍水的罵名。倘若晉王不甘於此,反戈一擊,索性反了,姑娘想想,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念香心頭一凜,看看身邊這個冷靜至極的男子,不免暗贊,他確有些城府,我若是全盤與皇上托出,他弟兄二人必是一場惡戰,至於最後誰輸誰贏卻是個無知的結局,我若真心愛他,必不能讓他為我赴險,為我失了這他辛辛苦苦奪下的江山。
她正思索,卻聽王甫又說:“姑娘以為鄭國夫人如何?她就甘願被晉王惡意侵犯侮辱?這不過是一場利益場上的權衡,她夫婦如今寄人籬下,生死皆不由己,她所做的,不過是為了儲存她丈夫的性命,實屬無奈之舉。”
王甫平靜的敘述著,心內卻波瀾不止,他不明白,這些女子怎會有這樣的膽魄,為了心愛的人竟做出如此慘烈的犧牲,讓他,也讓世間一切男子汗顏。
喜歡相思醉請大家收藏:()相思醉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