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旻:“我有些問題想問老師,不是學習上的。”
長靈:“我們每天只有三個小時,我要收錢的,這是我工作,每天任務要完成的,現在你是一輪複習,我要保證進度,不然後面很難辦。”
煜旻:“那遲一點晚上我qq發給你。我有話現在就要說。”煜旻將改好的解析幾何拿到自己面前。
長靈一邊改煜旻那份沒寫完的立體幾何一邊說:“那就快說。”
煜旻沉聲道:“老師有過控制不住自己想法的時候麼?”
長靈神色微凜,答道:“有過。你強迫症又加重了麼?每週還去齊醫生那兒麼?這也一種強迫思維。”
煜旻搖搖頭,表示沒加重,喝了口奶茶繼續說:“去的。但我有段時間很嚴重,後來我自己可以控制了。你可以聽我說一下麼?”
長靈點點頭。傾訴對每一個心理疾病患者都很重要。
煜旻:“有時候我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舉個例子,小時候我和媽媽去遊樂場玩,居然看到隔壁郊區大排檔的一隻小龍蝦‘出走’了,它大概也知道再3待下去會掛吧。但我看它在柏油路上,大太陽下曬,離掛也不遠了。於是放棄了遊樂場,求媽媽開車送我去小溪旁把它放掉了。”
後來我才知道小龍蝦其實壽命很短。
煜旻一時不語。長靈靜靜等著,知道他沒說完。心想你怎麼不撿個皮皮蝦。
“好像就是第二天吧,我在我們家小區又撿到了幾只小奶貓,估計是誰家貓沒來得及做絕育下崽子給扔了,當時江流也在,江流你知道吧,上次見過的。”
有次江大少來關家鬼混睡到了第二天五點正好被長靈撞到。長靈點點頭,目光還一直停在題目上。
煜旻繼續說:“我們把小奶貓都套上家裡拿的保鮮塑膠袋,一個一個丟到馬路上給過往車輛碾死。”
饒是長靈這般沒有同理心,還是抬頭看了煜旻一眼,問道:“當時你幾歲。”
“在小學。”
長靈頭也不抬,道:“正常,小孩子嘛不懂事,中國人總喜歡拿這個當理由。”
要是前幾年我還得擔心你的施虐傾向會不會容易造成反社會人格障礙。
長靈繼續說:“人性本就是惡的,那是誰的倫理觀?荀子吧。有的時候你明明知道那就是惡,你還是會去做,會去忍受,甚至收獲快感。”
“盧梭,就是那個盧梭,法國啟蒙運動那個。他還是受虐狂呢。說到啟蒙運動我想起來了,伏爾泰在《懺悔錄》中為自己的革命思想感到羞愧,他的私生子卻在貧民院中饑寒交迫死去。
“你會會感到懷疑、愧疚,是源於你在中國內地受到的此種教育,總有種叫做血肉、情感之類的東西會提醒你些什麼,想開一點會舒服很多。太白說得好啊,‘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對自己要求過緊,像朱文公雙程那樣天天格物,把一切和道德都扯上關系,要麼就是王守仁一樣天天自省,活得就真特麼累。好了,不談古人了。就說我們倆吧,兩個聽著好聽叫強迫症,實際上就是愛難為自己的傻逼。你是什麼原因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從小養成的習慣。潔癖呀,規劃呀,整潔啊,一點也不能偏差,不然脾氣瞬間就暴躁起來,或者壓抑到想死。有的時候我我還蠻享受這種病態的完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直接放棄了對我的強迫症治療。”
長靈喝了口水,煜旻家的客用杯子是關母五年前從捷克布拉格帶回來的水晶藝術品,繼續說:“因為發生的事徹底打碎了我的道德觀,我之前堅持的一切都沒有用了,我完全是靠本能與習慣生活到今天的,包括學業、工作和戀愛。雖然那件事憑本國現在的法律體系來說並不犯法,但在道德上對當時的我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煜旻靜靜聽著。傾訴對每個心理疾病患者都很重要,他想。
“你感覺到自己和我很像是不是?所以你才會痛苦,康德說痛苦的人都是高尚的,原句不是這樣,但意思大體如此,我們都喜歡精準不是麼。今天就,當做病友交流了,我不用qq,把手機拿來給我掃碼,晚上12點以前把作業和訂正微信發給我,我改好了,把沒寫完的寫完,沒事我先走了。”長靈把改好的習題往煜旻面前一推,準備回宿舍。
“你說我們很像?”煜旻突然道,保持著懶散的坐姿。
“確實。”
“那你可以嘗試和我交往麼?我很孤獨。”
長靈不為所動,繼續道:“第一,我有男朋友,個人原則不能接受同時交往幾個人來選擇更好的另一半的西方戀愛觀;其次,我們相像並不一定適合交往,就和有些人只適合談戀愛而不是結婚過日子一樣;最後,我不喜歡你這個主體,前提原因是我不喜歡比我小的男生,同齡的男女生女生會更為早熟,比我小的話我不能接受他的不成熟。”
長靈推開門出去,關家的傭人都是各做各的不交流,見長靈走出來就有人來送她出去。
長靈卻又退了回來,偏頭側臉看向煜旻,“但是.....”
煜旻近乎窒息。
“我的幹桂花要買,我明天晚上給你做酒釀。而且,你這種富二代應該不缺女朋友吧?也許不能交心,但生理需求和情感交流應該夠了。明天見。”
說完轉身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抱歉昨晚喝多了住在了外地,存稿都在電腦,沒有修改的身為強迫症患者實在是不能發出來。沒電了不能更我也很方啊......今天一早上都在返程路上,遲一點把昨天的兩更補了,可能要到明天了......天啦嚕,我明天不會要四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