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之一句話差點驚掉一地的下巴,這前後反差實在太大,剛剛還出手相救,現在卻又說出這麼冷酷無情的話,大家一時都有些受不了。
“什麼?!”妙兒尖叫一聲,提一口氣在胸口上下都不是,臉憋得更紅了。身子前後搖擺,搖搖欲墜。
“娘子,娘子你可不能再嚇我一次啊!”那書生情急之下將妙兒抱在懷中,眼圈又是一紅。
“我說你這人真是不說人話,治不好你慢著點說,我看著小娘子沒病死先被你嚇死了。”趙虎眉頭一皺,很不高興地說道。
這下連塵香這個好脾氣的人也覺得有些厭惡了。她跟在衛長歌身邊雖然並沒有系統的學習這些,可也知道有心疾之人懷孩子就是九死一生的事。而且這眼前這女子的訴說和麵像來說,應該就是心疾無疑了。
這樣突然暈厥的事情不會是第一次,以後月份越大,症狀越明顯,越是難以治療。這陳靜之說的也是實情,因為到不了足月,就是一屍兩命的事情。可這人也太不會說話了。衛長歌以前就經常念道,醫者仁心不是指每個人都要治癒而是要能夠“偶爾治癒,時常幫助,經常安慰。”
“我說的是實情,你夫人有心疾,若是能從小將養還好,可聽你說的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人,如此不愛惜身體也不能怪你們,要怪就怪老天不公吧!”陳靜之說道這裡也是心意一酸,他年少學成後,秉承家族“讀萬卷書,行萬裡路”的宗旨,也曾走過不少地方,可謂見慣了人生百態,像這種積勞成疾又無錢可以就醫的人何止成百上千。
“噗通!”那書生松開妙兒跪在了地上,以頭搶地,嘴裡哭喊著“大夫,大夫,您名滿京華,妙手回春無數,現在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陳靜之面露難色,有心一走了之,又覺得那書生太過可憐,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那妙兒竟然掙紮著走了下來,將書生服了起來說道
“相公,男兒膝下有黃金。犯不著這樣。”
那書生抬頭看向自己的娘子,臉上涕淚交錯,眼神卻格外堅定“娘子,我們求求大夫,他一定有辦法的。”
“相公,我的身體我知道,這些年要不是你對我敬愛有加,我怕是撐不了這麼久,本想著給你生個孩子,可看來我連這個福氣也沒有了。”妙兒也痛苦道。
“我剛剛把脈,你的脈象還不錯。若是趁現在就把孩子活到五十朝上還是沒有問題的。”陳靜之不忍說道。
“大夫,我活那麼久也沒用。倒拖累了他,您幫我把這孩子保住即可。”妙兒朝陳靜之哀求道。
陳靜之沉思了片刻還是說道“實在不行,恕在下才疏學淺。”說罷再不做任何停留就向門外走去。
那小夫妻兩跪在地上,抱在一處嚎啕大哭,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圍觀的眾人都沉默了,既然連陳禦醫都說沒辦法了,那就真的是沒辦法了。
“你們先不要傷心,或許我們主子有辦法。”塵香再也忍不住,本不想給衛長歌招惹麻煩,可還是忍不住道。
那夫妻兩哭得太傷心,竟然沒有聽清楚,還是哭個不停。趙虎耐不住,他雖然行事莽撞粗魯,可也是有衣服好心腸。
“別哭了,快把你娘子扶起來,地上這麼涼也不怕給她落下病。”趙虎說著走上前將那書生拉了起來。塵香也趕緊上前將妙兒攙扶起來,陪她到一旁坐定。
“你個大男人哭什哭?!你娘子就指望你呢,你怎麼拿不住事。”趙虎繼續數落道,卻提起桌上一壺茶到了一杯遞給那書生。
“我家主子也是會醫的,尤其擅長婦科。要不你隨我們回去看看,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塵香懇切地說道,她相信就算今天遇到這事情的事衛長歌,她也不會不管不問。
妙兒搖搖頭說道“謝謝你,不過還是算了吧。剛剛那位大夫就是陳禦醫是宮裡禦醫局的案首,要說醫術天下第一也不為過,連他都這麼說了,那就是真的沒希望了。”
一聽此話,塵香和趙虎面面相覷,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人還會是案首,這下塵香臉色難看了起來,沒想到自己一沖動竟然給衛長歌惹下了麻煩,幸好這妙兒不準備去,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收場。
“給這些銀兩帶著吧,事情處理好後給你娘子多買些補品。”趙虎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個銀錠遞了過去。
“這,這怎麼使得。”書生被趙虎突然地舉動驚得連連擺手。
“你就收著吧,你剛剛不也說,你娘子掙錢補貼家裡麼,過幾日她臥床了,你還不得想辦法。”塵香接過趙虎手裡的銀子硬是塞到了那書生手裡。
妙兒卻是比那書生更大方些,也不推脫,收好銀子,好生道了謝,就準備要離去了。周圍的人都覺得趙虎和塵香心善,當即人群中就有幾人藉故和趙虎攀談起來。等問清了來處,也算是間接給鳳凰山藥鋪傳了名。
本以為這事就告一段落了,沒想到幾人堪堪走出酒樓門口,就見陳靜之還站在那裡。一打照面,眾人都有些尷尬。
“陳大夫,我們就走了,今日謝謝了。”那書生說道。但是他心裡是否真的感謝就不一定了。
趙虎和塵香卻不想再和他有交集,就要拐到另一邊去,“你們兩等等。”
趙虎轉頭就打算說幾句,卻被塵香拉住了衣袖。
“陳大夫,此間事已了,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麼?”
“剛剛我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不過你身邊這位,嗯,你回去要多讓你師父管教才是。”
“陳大夫,這事就不麻煩你了。”塵香說著就要拉趙虎離開。
“你這人”趙虎卻要往陳靜之面前沖。
“哎哎,這位大哥你快陪你家娘子回去吧。”後面圍觀的人一看不好,趕緊上來勸道。
陳靜之卻是不懼,定定看著趙虎道“你這脾性若掌仁術可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