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又討論了半天,才各自散去。雖然嚴畫夫婦向衛長歌保證,會盡心力地去燒制瓷器,可是衛長歌也明白自己還是把瓷器的燒制看得太簡單了。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去,就要去做,不管怎麼講,起碼少幾套不遜色於那個聽風瓶的物件,嚴畫夫婦還是能做到的。
此時夜已深,衛長歌幹完了正事才覺得身上又困又乏,塵香也早來了,正在一旁等候。珠兒打著琉璃燈帶著衛長歌和塵香在莊園裡穿梭,園子璃那些大燈,依舊光線強烈,衛長歌覺得不需要琉璃燈也完全可以,安全地走到自己的臥房。
可珠兒卻格外堅持,說衛長歌並未熟悉園中的路徑,難免會被絆倒,如果發生那樣的事就是她的疏忽,所以堅持打了琉璃燈,塵香覺得這姑娘細致,心裡對她倒是生了幾分好感。畢竟按照一開始說好的,衛長歌孩子出生後,她就要回去和趙虎成親了,如果有人能對衛長歌悉心照料,也是她心中所願。
此後數月衛長歌就在這莊園裡,安心養起了胎。隨著時間慢慢向前推移,衛長歌逐漸顯懷,就算是穿上最寬松的裙子,也已經遮掩不住。而此時已經進入了初冬。
“主子,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衛長歌才扶著門框站了一小會,就聽耳邊響起了悅耳的聲音,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珠兒來了。珠兒等六個婢女一直住在莊園之外,雖然衛長歌也說過幾次她們已經可以住回來了,可是這六人反而不願意回來了。
住在外面,就不用值夜,還能有輪休,能進城去逛逛,這是在莊園裡不能有的。其他僕人一開始還對她們各種鄙夷,覺得剛來就被主子趕到了外面,有家不得回。現在卻又十分羨慕。衛長歌深居簡出,平日裡並不怎麼折騰僕人,可是言出必行,賞罰分明。而且頭腦又十分清醒,有那奸詐的想生事,都被衛長歌壓了下去。
那朱深自從第一次打照面就被衛長歌罰跪後,就把自己手裡的人支使到了前面,自己躲在背後開始耍花槍。可衛長歌就是耍手段心計的行家,幾次下去,事沒生出來,倒是把朱深的管家權力削弱了不少。
後來衛長歌厭倦了這種在自己家都要勾心鬥角的生活,抓住機會,一次性把朱深徹底打翻在地,讓他再不能翻出任何一點風浪,還把他趕出了莊園。而朱深雖然想要報複,可自己的重要把柄在衛長歌手裡握著,他知道但凡自己有異動,就算衛長歌不好受,自己確實第一個先死的。
肅清了家裡,衛長歌才覺得這莊子穩如泰山,安下心來。每日裡,就是到處閑逛,這裡景色十分宜人,倒是對胎兒的成長很有好處,想到這裡衛長歌對雲澈又多了幾分感激。這莊園佔地極大,若是步行,怕是一日之內也走不過來。
園中有很多自稱僕人的能工巧匠。除了瓷器坊,衛長歌還發現了布料坊,膳食坊,藥材坊,還有大大的馬廄,裡面馬車,牛車都有。最驚訝的是竟然還有做農具的和鐵器的。簡直是囊括了衣食住行,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莊園中的人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衛長歌越看越是心驚,這就是個幾號的據點。地勢高,可以遙望京城,離西城門也是咫尺之遙,若是在此處埋伏精兵,隨時都有機會可以攻入城中。而且是什麼樣的人,會修建這樣的地方,還要安置這許多造坊。
若不是這人一時興起,就是所圖甚深。想到這裡衛長歌不覺心驚肉跳。她生活的前世是太平盛世,大家都是安居樂業,沒人會想到這麼做。可眼下卻是三國割據的亂局,而這種家天下,也必然會産生很多亂局。
雲澈在這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他有什麼所圖,衛長歌覺得越來越猜不透。她現在顯然已經捲入了進來,和這莊園裡的人有了許多交集。有一天若雲澈果真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她能真的全身而退麼?到了那個時候她還能看著這許多人跟著雲澈萬劫不複麼?
越想越頭疼,衛長歌幹脆把這事丟在了一旁,也許是自己胡思亂想的也說不一定,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也幫不了雲澈什麼,他還犯不著把自己弄到這莊園裡,強逼她上他的船,說白了自己現在對他真是什麼用也沒有。
想通了這些,衛長歌的心情才又好了起來。這天是冬天裡的第一場雪,也是她在來到這裡第一次看到下雪,就有些好奇,想要看看,這不就讓珠兒看到了。
“也不早了呵。”衛長歌說道。她不過是隨口一說,聽到珠兒的耳裡,以為是衛長歌在責怪她來的遲了。俏臉一紅,說道
“主子,我路上看到前面梅園裡的梅花開了,就來遲了”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衛長歌不自主地吟起了這首詩。
“帶我去看看吧!”衛長歌緊了緊身上的皮裘說道。
珠兒看著陰沉沉地天空還飄著細小的雪花,就像拒絕。地上路滑不說,這風也呼呼地刮,著了涼,這有了身子的人可不好用藥,可沒等她開口,衛長歌就邁步走了出去。
今日衛長歌穿了件紅色,映在雪地裡,說不出的好看。衛長歌用手扶著肚子,走得也很小心。珠兒跟在衛長歌身後,突然覺得在這漫天的雪地裡,衛長歌是如此孤寂,她什麼時候走路脊背都挺得筆直,一如她倔強的性格。
是什麼使這個女子如此堅強呢?珠兒好奇地想著。應該不是什麼好事吧,堅強總是伴隨苦難誕生的。
走了片刻,就來到了梅園。大約有二三十棵樹,都被精心地修剪過,造型古樸。可是看樹枝上的花瓣,又會發現品種不一樣。有的是紅色,有的是紅色,還有粉色,各有各的精彩。在這飄著雪的天氣裡,可見堅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