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想的是:作吧,作吧,早作完早回家。
結果小猴兒到底是料錯了,今兒的玉錄玳壓根就沒有讓她回府的意思。
接著她是壓根兒沒有讓她起的意思,那是好一番劈頭蓋臉的訓斥,處處挑茬子,先是一番數落她如何如何不該跟老七去了秋獮,然後再沒茬子找茬子的從頭批到腳,甚至連她耳朵上只墜了一個耳環,都被她以“我們滿族女兒哪個不是一耳三鉗,如今你這成何體統!”的刁鑽理由來罵,那罵的叫一個口沫橫飛,到後來,小猴兒走神兒的腦袋都跟不上那語速了。
她百無聊賴時,也想著,她這婆婆也挺有架子的,噴了這麼半天,詞兒都沒重樣兒,嘿!還偏生沒一個髒字兒。
嗬,厲害。
這倒也是本事!
等到玉錄玳給自個兒都罵了個心悸後,小猴兒可下是『插』空說了句場面話:“皇額娘消消氣兒,可別氣壞了身子。”
結果,她這不說還好,一說,反是換來了一句讓她鬱悶不已的答覆。
“既如此擔心本宮的身子,好!那你今兒就留在偏殿,為本宮抄經祈福吧!”
嘛?
小猴兒瞪大了眼睛,留,行,可抄經?
我地媽呀。
……
片刻後,坤寧宮側殿佛堂。
瞧著那拿著『毛』筆鬼畫符似的瞄著的丫頭,那鍍金的佛像都好似攢起了眉頭。
可不?
恁是她抄的頗為認真,可她那老蟑爬的字兒要是給她那惡婆婆瞧去,十之有八得覺得她這是悶別勁兒,耍她呢!
可關鍵是沒有啊!
小猴兒是真的沒把她那些辣婆娘脾氣放心上,她是真得頗為認真的再抄這字,天知道,她最近練字還練的蠻上癮的。
可她低頭一瞧,呦呵,那紙上,爬的除了老蟑,還是老蟑。
媽的,大爺的,『奶』『奶』的,二大爺的。
彼時叼湖筆皺眉的小猴兒無比後悔,恁說那太監說接她進宮的時候,她怎麼就沒裝昏過去呢?
她要是裝昏,何來如今的鬧心?
鬱悶中,小猴兒在紙上畫了一個大王八,給那肥粗老胖的腦袋點了兩個點兒後,她在那花花貝殼上,大筆一揮寫了兩個字。
延、珏。
接著瞧著這倆她練的最好看的字,自娛自樂的壞笑了半天。
……
卻說這廂閒花照月,那廂風雲密佈,僅在幾間之隔的暖閣中,佛爾果春正給玉錄玳端著水菸袋,搓著紙煤兒,伺候她吃著煙。
而彼時的玉錄玳早已褪去了滿面的凌厲,那從口中鼻中吐出的煙霧之後,是她難掩疲態的明豔的臉。
玉錄玳長長的嘆了口氣,已經不知是今兒的第幾次了,或者說,這樣的嘆氣,自七福晉小產,七爺被貶到科考案發,都已經成了習慣。
見狀,一旁的佛爾果春回頭使了個眼神兒,其它幾個奴才都悄悄退下,到外頭侯著。
多年的主僕相處,彼此自是瞭解個透亮,玉錄玳也沒睜眼,只道:“有什麼話,說吧。”
佛爾果春小心的搓著紙煤而,頓了頓,才緩緩道:“娘娘,奴才知道你這心裡頭不舒服,可如今這個時候兒,您就這麼把七福晉扣在宮中,七爺兒若是來鬧……”
“怎麼著!”玉錄玳倏的一睜眼,說話立時挑高了三分,“他還能反了本宮這做額孃的不成!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