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擇完一把豆角,冷不丁道:“姜鶴遠,我還是很愛你。”
姜鶴遠差點切到手。
他放下菜刀,手指上沾滿了油,意外中帶著些無措,褪去外界的光環,眼前的他只是個最平凡不過的普通男人。
尹蔓道:“但我也很怕你。”
她曾試過全身心歸順於他,甘之如飴地被他捆綁,被他束縛,甚至主動被他馴化,然而當馴化的風險發生時,她慌不擇路地逃了。她橫沖直撞,迷失在愛與被愛裡,支撐不起岌岌可危的平衡點。
姜鶴遠洗幹淨手:“怎麼樣你才能不怕我。”
“只要我還在愛你,我就會怕你。”
她說。
當一個問題無解時,惟有交給時間。
臨走前,姜鶴遠準備好所有的菜餚,尹蔓與他在玄關處告別。
姜鶴遠再三叮囑:“你要是餓了就先吃。”
“我知道,”尹蔓催促他快走,“你放心吧。”
在大門關上的前一刻,姜鶴遠看見她被孑然留在這間孤單的房子裡,守著一大桌飯菜,影子越來越細,越來越窄,他驀地把手按在門上,說道:“尹蔓,你可以把你的朋友們叫過來。”
尹蔓愕然。
姜鶴遠最注重隱私,有很強烈的領地意識,家作為他的私人空間,除非是最親密熟悉的人,他很少會邀請別人踏入他的領地。
她是個例外。
尹蔓又問了一遍:“可以麼?”
這不是她的房子,即使她有過這個念頭,也難以開口。
她的驚喜令他不禁自責,姜鶴遠道:“可以,讓他們過來陪你。”
相持在他們之間的那根紅線悄然位移,她一點點往裡挪,他一點點往後退。
姜鶴遠走後,尹蔓把地址發給大宛,大宛和豬妹正犯愁年夜飯該怎麼辦,歡天喜地的空著肚皮來撿便宜了,她們好奇地參觀了一圈,大宛問:“他家裡還是不同意?”
“嗯。”
豬妹沒心沒肺地說:“腳趾頭想也知道怎麼可能同意嘛!”
大宛瞪了豬妹一眼,豬妹咋咋呼呼地跑到衛生間,出來後像發現了新大陸:“蔓姐,這個馬桶居然可以自動沖屁股!嚇我一跳,沒給我滋到臉上!”
她玩玩具似的研究馬桶按鈕,羨慕地說:“姐,你太享福了!”
“快來吃飯。”尹蔓叫道。
桌上的家常菜像模像樣,大宛問:“這些都是他做的?”
尹蔓點點頭,她勉為其難地稱贊道:“那還行。”
他們過來只提了兩瓶酒,還是樓下小賣部買的二鍋頭。尹澈今年跟著邵江過,要替邵江擋酒,人來不了,還好豬妹話多,電視裡音地倒也熱鬧。大宛答應尹蔓過完年就去學美容美發,爭取以後開家美容店。
錢朱朝尹蔓抱怨:“尹澈那個混蛋,對別人都好,一看見我就不給我好臉色,他不喜歡我,我還不喜歡他呢!”
尹蔓擦掉她嘴邊遺忘的飯粒:“有空我說說他。”
二鍋頭辛辣沖喉,尹蔓以前為了鍛練酒量,每餐都要喝上兩杯,再嘗到這味道恍若隔世。幾人喝得微醺,東倒西歪地倒在地毯上看小品,豬妹周身暖洋洋的:“姐,你們這地暖一個月得花不少電費吧。真舒服,我在家裡都凍死了。”
尹蔓忽地覺得心酸:“錢朱。”
“啊?”
“你去把高中讀完,姐供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