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小蔓!”大宛驚呼,“你怎麼打電話給我,被邵江發現怎麼辦?!”
“要發現早發現了,他知道我在雲市。”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敢動她。
“也是,邵江最近倒大黴了,”大宛幸災樂禍,“不曉得誰在搞他,按理說邵老三也沒那麼大能耐,前段時間他連醉生都差點沒保住。”
尹蔓沒拿穩酒杯,杯中液體晃漾。
“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很好,特別好。”辛辣的酒味充斥她的口腔,“只是很想你。”
“我也是。”
尹蔓道:“錢鑫在你旁邊麼,幫我跟他帶個好。”
大宛:“……我和他分手了。”
“為什麼?”尹蔓問,“又是周如如?”
大宛倦態盡顯:“這次不關她的事,你記不記得我說過,等我累到極點,自然就會放手了……我跟他說好,大家五年內別再見面。徹底做個了斷。”
尹蔓雖然詛咒過千百次他們分手,其實早認定他們會糾纏到老。當這一天真的來臨,她為大宛感到慶幸的同時,又無法抑制地悵然若失。她想要留住一切,可是什麼都留不住,童年一去不複返,大家終歸走向了漸行漸遠。
“你現在一個人?”
“嗯,”大宛帶著刻意的輕松,“一個人挺好的,清淨。你呢?”
“我也是。”尹蔓道,“沒陪在你身邊,你怪不怪我?”
“我也沒陪在你身邊,你怪不怪我?”
……
“別哭。”大宛慨然,“新年不能哭,要倒黴的。”
“不哭,”尹蔓啞著嗓子,灌下一杯酒,“分了就分了,新年新氣象,要開開心心。”
她與大宛一起長大,一起瘋,一起笑,一起喝醉了在街上抱頭流眼淚,質問老天為什麼生活會這麼苦。
到明追此會,俱是隔年人。
熱鬧之處空寂越濃,尹蔓站在新年的交界,內心異常靜穆,憂患苦難皆如大夢一場,生老病死,愛憎離別,人間的無量諸苦鍛造出每一個她。
尹蔓虔誠地感謝上天,把姜鶴遠送來她身邊。
初一各家各市門戶緊閉,街道寂寥冷清,小區裡的便利店關了門,她走了好遠才找到附近一家營業的小超市,買了兩把面和一些幹糧,大包小包地提著回家,姜鶴遠沒在,她一個人提不起興趣做飯,隨便對付對付過日子。
公交一直不來,尹蔓手中又提著重物,便在手機上找到最近的路徑,順著地圖七拐八扭,卻是走上了一條小路,兩旁是些亟待拆遷的房屋,沒什麼人。她走到一半,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響,猛地轉頭一看,下一秒容不得她反應,嘴已被死死捂住,幾個人飛速把她抬上車。
一上車她就被黑布條纏上了眼,膠帶將嘴封得嚴嚴實實,雙手雙腳被綁著動彈不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當真是束手就擒。
旁邊的人死氣沉沉,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尹蔓被踉踉蹌蹌地押下車,有人把她矇眼的黑布粗暴地扯開,她還沒有適應光線,虛著眼看不清,只能見到前方朦朦朧朧的黑影。
邵江蹲下來拍拍她的臉:“你這次高枝攀得不錯,厲害。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注:韋莊《歲除對王秀才作》
我惜今宵促,君愁玉漏頻。
豈知新歲酒,猶作異鄉身。
雪向寅前凍,花從子後春。
到明追此會,俱是隔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