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妤忍不住多看幾眼,在視線被她抓住時,臉上不由得飛上兩朵紅雲。
李靜萱喚丫鬟進來伺候重新梳妝,“你這女子固執己見,我雖同他感情不大好,但也不願意看他為你傷心。”
星妤雖猜測她說的是陸南潯,但也不願意去信男人的一時興起,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李靜萱派人守著大門口,待陸南潯一回來就去路上堵人。
“大表哥拿的什麼好吃的?”
陸南潯只冷冷看著她不言語。
李靜萱受不住他像看傻子一樣看自己,忙開門見山,“我知道大表哥喜歡她。”
手中剛出爐的糖炒栗子有些燙,他換了隻手拿,“你想說什麼?”
李靜萱得意一笑,先談基礎條件,“我要吃你手上的栗子。”
陸南潯斟酌片刻遞給她。
朝臣不說能得首輔大人宴請,便是他們家大喜事都不見人來,每每只有陸管家帶著厚禮上門。陸家也是等同而論,世上唯一能得他花心思挑選禮物的就只有陸老太君。
李靜萱此刻吃著綿糯香甜的栗子簡直想讓人畫下來,然後帶去陸家炫耀。在陸南潯目光沉沉中連吃了幾粒,口中好滋味再難下嚥,不情不願地把大半袋栗子還給他。
幾顆栗子而已,真小氣!
陸南潯把栗子遞給陸川,陸川接過悄無聲息地離去。
“表哥知道她想嫁給什麼人嗎?”餘光瞥見他臉色陰沉可怖,李靜萱不敢再賣關子,“傻子,賤商,布衣。”
本以為陸南潯會順著她的話說,可她聽見的是:“孫兆棠是孫家培育的家族繼承人,他的妻子只會是門當戶對的賢良端莊之輩,表妹家世上有超越,但不會成為孫家考量的媳婦人選。”
李靜萱眨眨赤痛的眼睛,白著臉玩笑道:“所以,我這不是巴著表哥不放嗎?”
在陸南潯心中,除去天災人禍,其餘命不好之人都不需要憐惜,自己都不珍愛自己,他就更不需要。他眼中無悲無喜,“你巴著也沒有用。”
李靜萱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女,一下子被人點出心底密事,還被無情嫌棄,眼淚洶湧而至。
見陸南潯要走,她急忙擦幹眼淚,“她很固執,她早早給自己定了論,絕不會輕易改變方向。大表哥與她心目中的人相差懸殊,她若是知曉你的心意只會逃之夭夭,抑或是裝作不知,絕不會是大表哥所想的滿心歡喜。”
表兄妹二人互揭傷疤,盡管血肉模糊,但誰都不肯先認輸。
承認喜歡一個人不難,承認喜歡一個人沒有結果很難。
陸南潯道:“就算我能強按著孫家點頭,但你確定不後悔?”
李靜萱無法回答,歷經他的無視,她心中對他存的是感情,還是意難平,她分不明白。
“但她這種女子一看就是很聽話的,只要她家人同意,她自然而然也會同意。”
想到蕭泓澄回京之後的反應,陸南潯忍不住苦笑,只怕是難上加難。
“你想清楚以後再告訴我。”
暮色蒼茫,月伴風塵,金色琉璃瓦趨於暗淡,她獨處風口,染上了一身蒼涼。
花廳燈火闌珊,他接過她沖泡的香茶細品,雖不茍言笑,但看得出他在認真傾聽她訴說今日的點滴。
這溫馨的場景,她尤顯多餘。
星妤出聲,“表姑娘,就快用膳了,你去哪兒?”
李靜萱心中一暖,笑著轉身,“來了。”
星妤剝了幾個栗子給她,“這是大人帶回來的,可甜,你嘗嘗新鮮。”
李靜萱可不敢動,“我不愛吃這個,你不用顧著我。”
星妤有點強迫,若是栗子是完好無損的還沒事,這幾個剝出來不吃,她是看不下去的,奈何剛才她吃了好些,還得留著肚子用晚膳。把金箔玫瑰碟推到他面前,“大人自己還沒嘗呢。”
尾音帶著無限撒嬌的意味,首輔大人很受用,也不負他今日在攤販面前猶豫不決。
李靜萱用完晚膳就離去,星妤陪著陸南潯散步消食,“表姑娘好像是有心事。”
每日晚膳後與她散步成為了他一日裡最放鬆的時刻,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淡雅菊花香氣,“她的心事可不會告知我,”睜眼望她,“你呢?你的心事可會說給你兄長聽?”
星妤心中浮現戒備,她的身世一打聽就一清二楚,他定是認得兄長的,若是他對公主有意,對她還這麼和善,那麼這人心思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