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二曲亭裡, 被召喚而來的甘露仙正輕盈落地。
程鳴羽本想把觀叫來問一問河道之事, 但二曲亭裡沒有井。甘露仙得令之後先去找到觀詢問,之後才再次回到二曲亭。
“確實有人從河裡進入鳳凰嶺, 但不止一人。”甘露仙說, “觀無法得知是什麼人, 而且她不知道鳳凰嶺要封山警戒,因此並沒有在意。”
據甘露仙所說, 觀發現那兩人進入鳳凰嶺之日, 正是應春從河裡撿起苦竹之時。
“還有另一個是誰?”伯奇面露不解,“我沒有發現。”
“我猜測, 這些潛入鳳凰嶺的人你的鳥兒是認不出來的。他們都是巫十三的隨從, 巫十三原本又是山神, 應當有些什麼掩人耳目的本事。”程鳴羽說,“我們找到苦竹,自然就有辦法問出另一個同夥是誰。”
伯奇忙道:“既然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們進山的路徑,那就先把河道也封閉起來吧。”
“不行!”程鳴羽與長桑同時喊出聲。
兩人俱是一愣, 長桑揚揚手, 示意程鳴羽解釋。
程鳴羽理了理頭發,得到長桑的鼓勵著實令她很驚奇。
“我們既然已經知道河道是他們的通路, 不要封閉,先監視起來。如果苦竹或者苦竹的同伴從河道離開, 我們可以跟蹤。如果巫十三繼續派來新的邪物, 我們也可以立刻知道,安排佈局。”她一邊飛快思考, 一邊慢慢說出心中想法,“無論是之前的糕糜先生還是這次的苦竹,還有我們尚不知道的神秘邪物,我覺得我們都太被動了。我在想能否有機會跟隨巫十三的邪物前往婆青山探查。如果這個現在還做不到,至少當邪物進入鳳凰嶺的時候,我們能在第一時間得知。”
甘露仙點點頭:“我明白山神的意思。事不宜遲,我立刻告訴觀。鳳凰嶺的所有井淵她都能抵達,只要有人透過河流進入鳳凰嶺,她立刻就能知道。”
目送甘露仙離開後,眾人都看著長桑。找到苦竹是當務之急,但救助這幾位昏迷不醒的女子同樣很重要。長桑能探出她們腹中邪氣,也已經找到祛除邪氣的方法。
“最快的辦法,還要仰賴山神。”長桑說,“你可以用春山行驅使鳳凰嶺地脈的靈氣,是不是?”
程鳴羽點點頭,她竟然感到有些受寵若驚:“要使用地脈靈氣嗎?”
長桑點點頭。
程鳴羽是隨身帶著春山行的,此時連忙按照長桑所說,取出一根箭矢,箭尖朝下,懸在一個大腹女人上方。
救治山民的願望異常強烈,程鳴羽此時此刻心中只想著一件事:我是山神,我可以驅動靈氣。
地面砂石與草叢簌簌而動,楊硯池驚訝地看到無數細如絲縷的淺金色靈氣突破地面冒出,紛紛聚攏在程鳴羽手持的箭矢上。箭矢環繞著一團柔和光線,像是一開始就附著在上面一樣。
程鳴羽緩慢將箭矢放低。箭矢愈是靠近人身,那鼓脹的腹部之中便似有活物竄動,昏迷的女人眉頭緊皺,顯然十分痛苦。
程鳴羽不知如何是好,抬頭看向長桑。
“不用怕,箭尖抵住她的腹部,不要動。”
程鳴羽盡力讓自己手腕穩定,終於讓箭矢的尖端碰到的女人腹部的面板。
一瞬間,她彷彿聽到了某種可怕的尖嘯從女人口中傳出。
女人奮力掙紮,但四肢已經被樹木枝條緊緊纏縛。她睜開了被黑色瞳仁擠滿的眼睛,大張著嘴巴,數團黑氣從她七竅中滾滾冒出。那黑氣無法凝聚成形,長桑抖動自己的神具龍索,緊緊纏著那團黑氣,直到它徹底消散。
“這團邪氣雖然沒有大本事,可若是真的經過母體産出,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東西。”長桑皺著眉甩動龍索,滿臉憎惡,“害了這些女人的邪物,我懷疑他原本就是採花淫賊,不知碰上了什麼機緣才被巫十三收入麾下。”
程鳴羽一聲不吭,已經抓起箭矢移動到下一個女人身邊。
她驅使地脈靈氣越來越順利,很快便幫另外四個女人解決了身上的邪氣。
來到最後一個大腹女人身邊時,長桑提醒:“這便是阿泰最先發現的那位姑娘。”
程鳴羽發現她手中還提著一個裝著菌子的布袋,袋中的菌子已經全枯萎了,她卻仍然緊緊抓住不放。
一切如常,但異變卻發生在女人張嘴的瞬間。
她口中竄出的不是黑氣,而是一條黑得發亮的蛇!
離程鳴羽最近的長桑立刻抖出龍索,但程鳴羽的手比他更快:她竟然一把抓住了那蛇的七寸。
“放開!”長桑急得掰她的手,“別碰!”
“我以前也是這樣抓蛇的……”她一句話還未說完,手腕上忽然狠狠一痛。
那黑蛇被拿捏住七寸也絲毫不懼,竟從蛇身中又化出一個頭來,尖牙刺入了程鳴羽手腕。
她大吃一驚,連忙鬆手。那黑蛇卻迅速癟了下去,程鳴羽的手腕已經隆起一團黑色的腫塊。
長桑用龍索把黑蛇捆住,從程鳴羽身上扯了下來。被龍索捆住的黑蛇無法再變化,一直在長桑手中抖動不停。
應春撲了過來,萬分緊張地抓著程鳴羽的手。她臉色慘白,下意識地看向伯奇:“這種腫塊我見過……和白汀的一樣,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