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這樣緊張地呼喚程鳴羽為“山神”,程鳴羽來不及細問,立刻點頭:“別去找了,直接讓長桑到小米那邊去吧。”
她召來伯奇的小鳥,讓它去通知長桑有緊急情況,待那鳥兒飛遠了,三人一起往楊硯池家裡去。
路上金枝把早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程鳴羽。
他和玉葉沒有見到任何人,但是知道屋裡曾經出現過別的東西。
那東西撕咬小米的胸膛與肩膀,小米傷勢非常嚴重。金枝讓玉葉在原地看護,自己則立刻離家來尋楊硯池。
“會是野獸嗎?”程鳴羽問。
“絕對不是。”金枝哆嗦著回答,“主人屋子裡的窗戶不大,野獸進不來。我和玉葉一直都在院子裡趴著,沒有聽到任何人或獸接近的聲音。小米的那傷口很像被牙咬的,可是傷口太大了……很多血……我們止不住……不可能是野獸。”
不是野獸,那就只能是闖入鳳凰嶺的邪物了。
程鳴羽再次停下,召喚伯奇的小鳥。
“伯奇和應春正在鳳凰嶺巡視,如果發現了陌生的人或者獸,他們會提防的。”
楊硯池沒有出聲,一直快步趕路。
才踏入小院門口,程鳴羽和楊硯池立刻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觀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井邊,一臉焦灼。
“我控制了他傷口的血液,但是沒用,血止不住。”她快要哭出來了,“山神,你救救小米。”
楊硯池沖入屋內,一直守在小米身邊的玉葉和她的哥哥一樣,腦袋上豎著長耳朵,兩隻手保持著爪子的形狀。她見到金枝,哇地一聲哭了,瞬間化為兔形,奔入兄長懷中。
她幾乎渾身都是血。
小米被撕裂的地方是左肩。他仰躺在地上,臉和唇都完全失去了血色,雙目緊閉,只有胸口起伏,還有一點兒氣。但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傷口的鮮血便湧出更多一些。
觀減緩了失血的速度,但是她無法止血。楊硯池跪在血泊之中,他不敢去碰小米,生怕自己的一個動作都會令他傷勢加重。
“小米?”楊硯池很輕地喊他,但小米不可能應聲。
年輕的男孩臉上仍舊殘留著恐懼的痕跡。
楊硯池聽見身後玉葉正在跟程鳴羽說話:“我和哥哥其實聽到小米大喊……但他老是一驚一乍,摔破個碗了也會喊,我倆沒當一回事,誰知道之後很快就聞到了……”
楊硯池回頭看向屋內的小窗。
這是他曾居住的老屋,屋子很小,他和小米搭了兩張床,就在小窗之下。
如果真有邪物,它因為什麼而來,又為什麼不攻擊自己,專挑小米下手?
楊硯池不得不去思考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來讓自己冷靜。
觀主動為金枝和玉葉清洗身上的血漬,才剛剛洗完,院子裡降下一片輕雲,是長桑來了。
“哪兒有好看漢子哪兒就有你啊,觀。”長桑瞥了站在井沿的姑娘一眼。
觀捂著臉驚叫一聲,縮排井裡消失了,只剩井邊兩只濕淋淋的白兔子。
走入屋中,長桑頓時皺起了眉。
“你們兩個,出去。”他對楊硯池和程鳴羽說,“在我出聲之前,不要進來打擾我。”
楊硯池洗淨了手,但鞋子和褲子上的血漬一時不能清理,很快已經幹涸變黑了。
他坐在井沿上,用手撐著額頭,半晌都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