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桑:“我是神仙,我能騙你麼?”
鬼師鬆了口氣,思忖片刻,壓低聲音:“我是從西南邊境過來的。西南邊境上還會有不少人、獸和精怪要往鳳凰嶺這邊來。那裡不對勁,人根本呆不下去,有某個……巨大的,可怕的東西,正在形成。”
長桑問:“什麼東西?”
鬼師:“不知道。我不敢去看,只能提醒你們。”
長桑嘆了口氣:“那你這個秘密完全沒有任何用處。”
他手腕輕抖,龍索又套上了鬼師的脖子。
鬼師又驚又怒:“混帳神仙!你說話不算話!”
長桑溫和道:“神仙也是會騙人的,身為巫者,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龍索再次沒入鬼師面板之下。
程鳴羽和楊硯池站在一起,突然感覺周圍冷了許多。她有些顫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第一次看到神仙殺人,或者是因為入夜了,山裡太冷。
鬼師喉中咯咯作聲,龍索不知纏絞著他哪裡,只見他那半張完好的臉漸漸像是被吸幹了血氣,迅速枯萎下去。
就在徹底倒下的瞬間,鬼師拼盡最後一口氣,完好的那隻手在地上重重一拍。
長桑和穆笑同時一愣,隨即齊齊回頭。
來不及了。
那原本被觀用水彈沖散的黑灰在瞬間聚攏、騰空,化作一條細細長蛇,箭一般沖程鳴羽咬去!
長桑一抖龍索,鬼師徹底斷氣。穆笑左腳在地面一碾,小院周圍所有樹木齊齊落葉,葉片沖長蛇捲去。
但程鳴羽與楊硯池離黑灰太近,根本避無可避。
完全是下意識地,楊硯池忘記了長桑的囑咐,在長蛇朝著程鳴羽張口的瞬間,伸手一把將它抓住。
蛇沒有實體,黑灰直接被他抓散了。
程鳴羽驚得直接屏住了呼吸。長蛇消失了,無數枯黃或半枯黃的葉片將她和倒下的楊硯池包圍著。
等長桑和穆笑撥開葉片,看到的便是倒在程鳴羽懷中的楊硯池。程鳴羽幾乎要把楊硯池的人中掐破:“完了,他也老了。”
躺在她懷裡的是一個近乎七八十歲的楊硯池,容貌枯槁。
楊硯池這一覺睡了很久。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有人坐在自己狹窄的床邊,佔了一半的位置。
金枝和玉葉雖然化身人形,但腦袋上卻分別支稜著兩個兔子耳朵,正捏著自己人類的耳朵在跟佔據楊硯池半張床的人呱嗒呱嗒說話:“兔子耳朵一旦冒出來,人的耳朵就聽不到東西了。其實兔耳朵能聽到的更多,我們兄妹倆知道好多長平鎮的秘密。”
“說來聽聽?”床邊的人十分興奮,“我只知道宋小姐他們家雖然看著是大戶,其實也挺窮的。”
楊硯池感覺非常累。程鳴羽和金枝玉葉完全沒發現他已經醒了,正在興奮討論宋小姐家裡那位英俊的教書先生後來去了哪兒。
程鳴羽一頭長發就這樣披著,耳邊別著兩朵玉蘭花。楊硯池確認自己沒看錯:玉蘭花其實是兩個白色小人,一邊抓著程鳴羽的頭發,一邊與他大眼瞪小眼。
頭發尾掃在楊硯池手上,他覺得很癢,忍不住抓住了亂動的發梢。
程鳴羽嚇了一跳,回頭才發現他醒了:“你活啦?”
楊硯池口幹舌燥,很難說話。
“你想說什麼?”程鳴羽從他手裡拉扯自己的頭發,“疼!我照顧了你兩天,你就這樣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