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楊硯池先是激動,很快又鬱悶了,“你的頭發……”
長桑的頭發太長了,呼啦啦隨著下落的風勢全往楊硯池臉上撲。
長桑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走開幾步,仍是仙風道骨。
觀去的是山神的留仙臺,正巧穆笑和長桑在留仙臺跟程鳴羽解說鳳凰嶺的形勢,三個便一起來了。穆笑拎著程鳴羽落地,程鳴羽頭暈目眩,忍不住提醒他:“飛太快了,暈。”
穆笑很無奈:“我以後慢慢教你飛,好吧?你先放開我,抓得我手疼。”
鬼師摔在地上之後,一時半刻無法動彈,只能趴著喘氣。幾根竹立香散落他身邊,黑煙已經全都消失了。
“學會鬼神道的巫者,全身都是陷阱。”長桑走到鬼師身邊彎腰看他,“他全身面板都布滿咒文,這是與鬼神做交易的證明。沒有這些咒文,他沒法跨過鬼神的領域,奪走別人的壽命。這些黑色竹立香和香灰也一樣,不能碰,都是鬼師的工具,隨時可以取人性命。”
鬼師奪人壽命的儀式實際上是向鬼神請求跨越它們領域的儀式。扮成婦人的鬼師會在深夜唸咒施法,手持油紙做燈,佝僂著步行至山野之中,呼喚選定之人。夜間正是人熟睡的時候,魂魄被鬼師咒語騙走,會一直來到鬼師面前。
當魂魄接過鬼師手中點燃的黑色竹立香,儀式就完成了。竹立香是引渡的憑據,手持竹立香的人會代原本應該死去的人步入冥途,而這人剩餘的壽命,則全都填入應死之人的壽數之中。
程鳴羽和楊硯池面面相覷:“那豈不是,只要鬼師願意,誰都可能會死?”
“鬼師搶奪別人的壽命,自己也冒著巨大風險。所以這門生意收費非常昂貴。以生換死,實際上就是以命換命。死者何辜,你罪大惡極,斷氣之時即刻魂飛魄散,沒有來世。”
長桑話音剛落,鬼師便笑了。
“做這行當,本來就沒想過有來世。掙足了錢,我大可到別處買下最好的院子,娶最漂亮的女人,過最上等的生活。”他啞聲大笑,“誰與你論來世?這輩子活得痛快就行了,我不吃虧!”
長桑不喜歡他講話的腔調,抬腳踩在鬼師受傷的肩膀上。鬼師立刻慘叫起來,連連喘氣。
“你沒考慮過來世,那你問過別人麼?”長桑從袖中抽出一根長索輕輕抖動,很快套在了鬼師的脖子上,“殺人者償命。你只需要償一次,不算吃虧。”
鬼師看清了那長索,頓時一驚:“長桑公子,你這是龍索,你要用仙具殺我?!”
長桑點點頭:“我只有這一根。”
鬼師連忙用完好的那隻手捏住長桑的龍索:“長桑公子,六界約限定,神、人兩界不可相互幹擾,你傷我性命,是不怕被仙界除名麼!”
長桑一愣,轉頭看了看走到自己身邊的穆笑。
穆笑接話:“那我來?”
“罷了,你我都差不多。”長桑低笑一聲,“我早就做過錯事,已經不算是神靈了。”
鬼師連忙又抓住了龍索:“你們早就知道我的存在,為何偏偏現在才處理我?我在鳳凰嶺如何活動,實際上與你們沒有任何關系。鳳凰嶺上確實有人因我而死,可也有人因我而活,生生死死,去往冥界的數目沒有變化,我又有何錯?”
長桑和穆笑一時找不到合適理由,回頭看了一眼程鳴羽。
“山神讓我們解決你。”穆笑說,“鳳凰嶺現在由她說了算,我和長桑都得聽話。”
鬼師瞥了程鳴羽一眼,陰森森地笑了:“她?她是此地所有人之中最弱的一個。”
長桑懶得與他廢話,直接擰緊了龍索。龍索消失在鬼師頸脖上,似是潛入了他的面板。鬼師渾身顫抖,幹脆抓住了長桑的鞋子,模糊不清地哀求:“我、我還有一個秘密……你們一定……想知道……”
長桑在鳳凰嶺上住了太久,久到連收養楊硯池作自己徒弟的無聊事都做了出來,此時聽到鬼師說自己有秘密,連忙鬆手。龍索又浮現在鬼師的脖子之外,鬼師趴在地上咳嗽。
“我可以將秘密告訴你。”他一邊咳一邊說,“但你們不能殺我,送我離開鳳凰嶺即可。”
長桑:“行。你說吧。”
程鳴羽聽到長桑應話,頓時急了,抬腳就要走進院子裡。楊硯池連忙一把抓住她手臂:“別靠近,這院子很多古怪事情。”
鬼師卻不相信長桑:“你說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