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白去後院將陸寧寧暫養著的兔子脖子上的明珠取了下來,與那僕從道:“你拿著這個,送到那北漠王府去,見著那王爺只道陸姑娘有事,請他動身到京兆衙門走一趟。”對僕從吩咐了一番,謝白便也先行騎了馬趕去那京兆衙門去了。
今日圍觀的百姓不少,謝白稍稍擠到前邊些的位置,看堂上那京兆衙門的縣令此時才緩緩打著哈欠由後邊緩緩行至堂前座上坐下,看了眼面前鼻青臉腫的徐遊一幫子人與若無其事的陸寧寧,還有公堂外議論紛紛的百姓,抬手將那烏沉沉的一敲。
謝白隱在人群當中靜觀事態的發展,並沒有打算現身去解決事情。畢竟這事兒也有陸寧寧沖動的錯,再來讓她多見見這世情複雜,人心難測也沒有壞處。
“堂下何人?今日來這衙門所為何事?”
陸寧寧還未反應過來,倒是那徐遊先說的話:“大人事情是這樣的,我徐家今日才買的丫頭,哪知道那小丫頭如此不安分,竟然跑了出去。我家僕從便去將那逃奴追回來,沒想就遇著堂前這女子無理阻攔,後來我帶人找上她講理卻又被打了頓。”
說話期間,那徐遊還捂著自己額頭上的瘀傷齜牙咧嘴的。陸寧寧張口想要爭辯,卻沒想那堂上的京兆府尹又是一拍那驚堂木道:“好一個大膽女子,竟然如此刁鑽難馴,在這天子腳下這帝京地方隨意動手傷人?”
這話說出來,陸寧寧哪裡還能憋得住,開口道:“那不過是他的片面之詞,你怎麼就認定是我無理呢?且不說我好言好語的賠他那逃奴的贖身錢,再說若不是我反抗,便被他那手下人強帶回去了。”
“這刁橫女子,事到如今了還做狡辯,徐少爺如此高門怎樣的丫頭沒有,還能費這等思不惜用強把你這麼個小女子誆到府裡去?”那京兆府尹挑眉看著陸寧寧。
陸寧寧氣得懶得再辯,只道:“你愛信不信,原想這衙門是說理的地方,沒有想到如今倒是有理卻也說不通,如何說也能是對牛彈琴罷了。”
“你說誰是畜生?小小女子,嘴上卻如此刁鑽不饒人的!來人,先打她三十大板,挫挫她的銳氣再說!”
那徐遊此時聽著那堂上府尹的宣判,轉頭看著陸寧寧因為氣憤有些微紅的笑臉,突然又忘記一身的傷痛,有些不捨得勸道:“大人這教訓教訓,治治她那性子就行,讓她乖乖跟我回去就行,別真把人打壞了。”
“徐公子開了口了,本官便看在他的份上饒你這小女子一次吧,改十五大板吧,你若是好好聽話跟著徐公子回去,這事到這裡便也算了吧。”
“原本你們倒是一夥的仗勢欺人,怪不得他敢在這天子腳下如此目無王法,橫行霸道的!”陸寧寧一揚手裡的鞭子,將圍到身邊的衙役逼退了些。
當陸寧寧還欲再揚起鞭子朝那堂上砸過去的時候,卻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她往後瞧見來人瞪大了眼睛,道:“你怎麼過來了?”
那宋徯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乖,先收起來。”
謝白眼看著那宋徯如此快趕了過來,想來倒是沒有自己出面的必要了,反正那宋徯是決計不會讓陸寧寧吃虧的,便也心安理得的在旁看著了。
“王爺!?”那府尹完全沒有想到今日這堂上不過是樁小小爭執,卻也惹來這樣的大人物過來。雖然不知道這宋徯是何來意,只得下了座先恭恭敬敬地行禮。“不知您今日過來府衙,下官有失遠迎。”
“無礙,我也不過來聽聽罷了。”宋徯也不看那行禮的府尹,只看著那仍有些憤憤的陸寧寧問道:“怎麼?你不說說今日發生什麼了嗎?”
“他又不聽我說。”陸寧寧不忿道。
“這小姑娘說你不聽她的辯詞,可有此事?”宋徯語氣一冷道。宋氏皇族一家子的長相都是偏溫和清雋的,但到宋徯這兒俊秀裡邊帶上幾分桀驁,此時斂眉冷語,分外有震懾力。
面對這麼個位高權重的主兒,那府尹也不敢隨意怠慢,便再問那陸寧寧道:“小女子把你今日遇著徐公子的事兒再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好生奇怪,剛才我要說你不願意聽,如今卻又要問起我來了。”陸寧寧瞪了眼那府尹嘟囔了一句,然後才陳述起來。
“今日我在路上遇著個驚慌逃跑的丫頭,我原以為有惡人與她為難便下手幫了她一把,也未曾想她是徐家的逃奴。後來知道了,我也知這事做得不大地道,便想要賠他銀錢,多賠些也不是不能商量的。豈料他說些莫名的話,又硬要我跟他回家裡去。”
宋徯問陸寧寧道:“什麼是莫名其妙的話語?”
“他說我長這副模樣不必賠什麼銀錢,直接跟著他回去家裡便是了,若是能討得他高興的話,便納我做家裡一門侍妾,今後好日子有得享福的。”陸寧寧回想著今日徐遊與她說的話。
“這話不是說得十分奇怪嗎?我放了他的丫頭,打上了他的人,賠錢道歉不就是了嗎?為何說什麼跟他回去,納妾什麼,莫不是京地的男人都這般莫名其妙的?”
“徐公子,這話可是由你口中出來的?”宋徯此時挑著眉頭看那徐遊,他嘴角雖然帶著幾分笑意,卻莫名讓人看著打心底生出寒意來。
那徐遊雖向來橫行霸道慣了,這當頭也沒敢直視宋徯,只能垂著腦袋有些退縮,最後死撐了一句道:“人是她放的,我們徐家也不缺那點錢,如今少了個伺候的丫頭,拿她來補上,有些什麼不行的。”
“既然你決意要那人來抵,那便也只能順著你的意思了。”那宋徯語氣狀似無奈的來了一句,連那徐遊聽著這出人意料的話,也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
“只是須得本王親自去問問你爹,要這陸國公家裡的獨女,謝侯家的外甥女去你這徐府裡頭做丫鬟,他承不承得起?”宋徯的下一句,讓滿堂的人都驚訝不已。
謝白在堂外等著接陸寧寧回去,宋徯也跟在她身後正欲說什麼。顯然陸寧寧還有些小脾氣,並不搭理宋徯,直接往謝白這兒來了。
“二哥哥,我們回去吧。”陸寧寧也不看宋徯。
“寧寧,馬車在外邊,你先去休息會兒,我等等就過去。”謝白對她道。小姑娘雖如今對宋徯有些鬧脾氣,但面對謝白時候還是十分聽話的,聽著謝白吩咐便點點頭,自己先到馬車那邊去了。
“王爺,還有些什麼要說的?”謝白看著宋徯的模樣似乎有些什麼要與他說的模樣。
“還是小謝白你懂我。原先也算不得刻意躲著這丫頭,實在是最近一陣子事情實在多了些,今日那天子山那邊又出了些狀況,這邊解決了還需趕去那邊一趟,回去你便替我好生哄哄這小丫頭。”
聽著宋徯提起天子山,謝白想起謝瑜提起的遊獵,問宋徯道:“王爺,可是遊獵出了什麼事情?”宋徯雖然沒有正面回答謝白,但從那神情看來,自己應該是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