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事變
這幾日謝白因為被牽扯進入呂尚書的事情賦閑在家, 對於這幾日陳述的文書已經上呈上去,可是工部那邊沒有任何的回聲, 那便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家裡了。
吃過午飯之後,因為謝夫人實在看不過眼總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鎮日悶在屋子裡頭也不是辦法,幹脆讓他去花園給吳叔打打下手。
於是,蕭如景與孫栩進門才會見著這麼一副場景, 平日裡頭風姿翩然, 清貴出塵的謝侯家小公子如同尋常花工一般擼起袖子, 將衣袍別在了腰間, 幫著移換時令花植,更換盆子。
“阿白, 你的這副模樣好生稀罕, 工部那邊不過讓你在家裡賦閑一陣子, 怎麼連著花工的活兒都擔上了。”
這沒有說話就就先笑出聲音來了的聲音, 謝白不必抬頭就能猜得出來必然是蕭如景了,只是緩聲應了句道: “如今你們都是有職務的人, 分身乏術的, 今日如何有時間特地跑到家裡來探看我這麼個無所事事的閑人。”
謝白把手上的花盆放穩後,從身後丫頭手裡接過擦手巾,將手上的灰土擦拭幹淨, 將衣袍稍微整理結晶, 才從容的走到那二人跟前去。
“阿白, 你這話講得十分叫我與小栩兒傷心, 彷彿我們有事便不關心你似的,只教我們一番好意關心百搭了。”蕭如景故意做出副刻意的傷心模樣來。
謝白並不搭理他這副十分做作的模樣,白了他一眼,直接掉了頭問旁邊的孫栩道:“阿栩,今日可是有些什麼事情特地尋我。”
“阿白哥哥,關於工部空缺的事情。”孫栩直接回答道。孫栩如今身處吏部試任,關於職務調動第一時間知道也並不出奇,興許是得到了什麼風聲了吧。
幾人站在庭中說著話的時間裡,府裡頭的丫頭在園裡頭的石桌上準備好了茶果點心,請幾人坐下說話。
不過幾日前,謝白才與孟主事一同送別了呂尚書離京,幸而京中尚有直臣忠士願意為他發聲,此次流放之地西亭也不算十分蠻荒。那時他與孟主事騎馬一路送到西出官道,呂尚書只說:“心事已了,只盼後繼有人。”
當時謝白只道呂尚書他擔憂繼任者的事情,沒想這才那麼幾日的功夫,這填補空缺的事情便已經提上了議程來了。
謝白提著茶壺給蕭如景與孫栩分別倒了茶,才緩緩開口問道:“如今事態如何?”
“朝堂當中這幾日大人們吵得最為熱鬧的便是繼任工部尚書人選的事情了,直到現在還沒有個消停的,你竟然半點風聲未聽聞?”蕭如景也有些驚訝謝白的訊息閉塞。
謝侯雖也在朝中,但這幾日謝白都賦閑在家,父子間甚少提起朝中之事,似乎當中分外有幾分刻意,謝侯似乎並不想讓謝白只道當前朝中的事情。
“朝中有幾位最為熱議的人選,聖上都讓吏部整理好他們相關的任職情況上呈上去,看來工部尚書繼任者會從中産生。”孫栩道。他雖不喜這吏部繁文縟節的事務,但試任期間卻也耐著性子去幹活,這陣子性情沉著了許多。
“人選都有誰?”謝白放下茶壺,執起自己杯子抿了口熱茶。
“兩派各有自己推選的人選,謝侯連著北漠王爺他們都推選如今的吏部侍郎鐘勤調任工部任職,而舊派那邊王相倒沒有出面,而是部下出面退了王相之子王亦璨上去 。”蕭如景細細的給謝白分解道。
謝白沉吟了一會兒,這一次他也難說最終決定如何了,兩人各有優勢。王亦璨是謝瑜同期,之前在北衙待過幾年,後入工部任職,如今已是工部郎官,尚書職務如今也由他代理著,若是直接任尚書職位,也說得上順理成章的。
鐘勤是謝瑜好友鐘期的胞弟,論到資歷要比王亦璨低些,但在個人能力以及在京中口碑名望要比王亦璨的強上許多。總的說來,也是要看聖意如何,如今的朝堂不比幾年前的,兩派並無明顯強弱之分,新派也無需扶持。皇帝想要的是兩派相互掣肘,自己獨攬大權,因此他想要達到不過平衡而已。
“說來,此次蕭相如何混過去的?”謝白問道。蕭相那老狐貍一向在這種大事表態面前和稀泥,能躲著躲著。
“老頭子這次也不算得全然混過去的。”蕭如景說這話時候特意看著謝白,他關注的眼神使得謝白莫名有些無來由的不自在。
“阿白,這次我家老頭子提了你的名字,說你這次突發狀況臨危不懼,及時安撫了百姓的情緒,並且有條不紊的主持了安置重建,此次當居首功。”
聽了蕭如景的話,謝白駭得差點把嘴巴裡的茶給吐了出來,一口茶嗆得直拍著胸口咳嗽道:“咳咳咳...我是哪裡得罪蕭相了?為求開脫竟把我也推出去了,不過陛下不會當一回事吧,我現在不過一介宮學學生,如今連試任都未過。”
蕭如景道:“朝堂上有人提出異議,不過皇上他老人家只說了句,未嘗不可。阿白,不是我說你,如今滿朝皆知的事情,你牽扯其中的人卻恍若未聞,這不合適吧。不然,你說為什麼這工部久久不讓你回去幹活,還不是王亦璨顧忌你。”
“陛下那日從吏部這兒抽調過去文書包括阿白哥哥你的。”孫栩對於蕭如景的話又補充了句。
兩人這麼把情況說了個通透,謝白倒是將這幾天有些莫名的事情弄得清楚了些。原來自己卻是莫名擋了人家的路,才被賦閑在家中這些時日的。
謝白心中無奈,嘆了口氣兒,看來這尚書職務未塵埃落地,自己想安生回去完成試任是不大可能。最終做出試任評價的是蕭相,總歸也是他把自己推出去的,這試任大半時間賦閑在家也怪不得他謝白了。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一個家中僕從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似乎有什麼緊急事態。如今家中能做主的人就他這麼一個,謝白便招了手讓人到自己跟前來,問道:“何事慌張?”
“小公子,表小姐...被帶到衙門那兒去了。”那府中的僕從喘著大氣兒有些慌亂的說道,話說得都不大清楚了。
謝白聽到這話眉頭皺起道:“冷靜些,將事情給我仔細說清楚,發生了些什麼,寧寧她如何被人拿去那京兆衙門去的?”
那僕從經過這些時候也漸漸冷靜了下來,述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情。陸寧寧今日在謝府待得實在乏悶便自己出去轉轉,雖說陸寧寧來京中也有些時候了,但每回兒出門便讓府上的悄悄跟在後邊以防萬一。
今日陸寧寧本在小巷間走著,忽而遇著個被人追趕著的小姑娘,她向來熱腸熱心的,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自然是挺身護著那被人追著的姑娘。沒想那姑娘竟然是徐家的逃奴,原先打跑了一幫子徐家的僕從,後來那家主子帶著一大群人又找了上來了。
陸寧寧也知道自己此番作為確實有不妥當的地方,便想與徐家那少爺商量著賠上那丫鬟的贖身錢了事。沒想那徐遊看著陸寧寧生得一副好皮相,便生了歹念,硬逼著陸寧寧賠人,爭執期間甚至想要動手。陸寧寧忍無可忍便動手了,將那一幫子人教訓了。
畢竟徐家乃是京中高門,徐遊是徐太常的嫡子,這一番動靜也鬧得不小,一下子便驚動了京兆府巡護的衙差,便要把人拿了去。
“小人本還想攔著說侯府的名頭,不讓他們把表小姐帶了去。但表小姐只說,自己此番舉動並非完全無理,當那堂上誰是誰非,自有公論。”
謝白心道,這丫頭到底是年紀小天真了些,這京中關系錯雜繁複的地方,哪裡是區區道理能夠說得清楚的地方。如今情況也無心招呼蕭如景與孫栩,只能讓這二人先行離去,自己先去處理陸寧寧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