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奇也沒掛電話,就那麼安靜的靠著椅背舉著手機, 車窗外有車來有車走, 不遠處公路上也有來往的人流車流,可手機貼在耳朵旁, 透過電話蕭奇能夠清晰的聽見通話對面寧倩漸漸粗重的呼吸。
“阿奇,在聽嗎?到底哪裡受傷了?嚴不嚴重?”
雖然是在問, 可寧倩認定蕭奇受傷肯定很重, 要知道像前幾天那樣重的熱傷風蕭奇都不當回事,這會兒卻主動跟她說起受傷的事,連車都要等著她過去開。
越想越著急, 當初還覺得一中不夠大, 現在卻嫌棄太大了, 初中部又是安排在靠內生活區那邊, 寧倩需要穿過整個教學區到前面大門口。
蕭奇“唔”了一聲, 懶洋洋的, 雖然知道寧倩很累,雖然知道現在他應該說不嚴重讓寧倩別太擔心著急, 可能夠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一個人會為他擔心為他著急, 甚至為他正在努力的奔跑就為了盡快趕到他身邊,這種感覺讓蕭奇心情好極了。
“還好吧, 我還受得住,你別太著急。”
話雖這麼說,可聽著聲音沒精打採的,寧倩都能腦補出蕭奇掙紮著靠在車上無法動彈, 唯一能做的就是張嘴說話。
寧倩平時喜靜,除了逛街時體力不錯,尋常時候並沒有太多的運動愛好,一路從辦公室跑到校門口,按照蕭奇的方向指示一眼就找到了車。
將手機拿下來,寧倩初秋的夜裡都跑出了一身汗,拉開駕駛座的車門,看見蕭奇坐在旁邊副駕駛座上,兩條長腿交疊著搭在前面控制臺上,懶洋洋的抖著腿靠在車窗上捏著手機沖著她笑。
“你真是!”
寧倩以為蕭奇是在惡作劇,可轉眼視線落在蕭奇搭在椅背上包了白紗布的右手,寧倩剛落下去的那顆心又跳了上來,“這是怎麼回事?手傷得這麼嚴重?”
沒有拆開紗布寧倩就知道手傷不輕,因為就蕭奇這個糙性子,普通傷口根本就不會這麼正兒八經的包紮。
蕭奇把腿給抽了下來,兩隻手就搭在大腿上岔著腿坐那兒,“沒事,故意嚇唬你的,這東西是長江給我包的,工地上出了點事。”
寧倩不信,瞅了蕭奇一眼,自顧自回頭把備課本小包都扔到後座上去,拉上安全帶發動車,直接往紫金花園外不遠處相熟的診所那裡去。
既然是自己包紮的,那肯定是要再去醫生那裡看看,這個時間點去醫院也麻煩,小區診所那裡的醫生還不錯。
他們小區裡的孩子甚至很多都是在秦醫生的針藥下長大的,小時候秦醫生堪稱他們小夥伴們心目中最可怕的人之首。
蕭奇路上看車過了青竹小區那條岔路口才發現寧倩不打算直接送他回家,之後等車路過了紫金花園門口還沒停下,蕭奇總算知道寧倩想幹啥了。
“你這是要拉我去賣給誰?我肚子還餓著呢,咱們先回去吃個晚飯再說別的吧?”
蕭奇不想去醫院,之前還大馬金刀坐在那兒,這下不自覺收攏的腿腳,話也變多了,試圖先把人給忽悠回去。
寧倩也發現了蕭奇的意圖,把車停好,自己先跳下車,拿了小包繞過車頭,板著臉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然後就叉著腰站在那兒等他。
蕭奇頭疼的嘖了一聲,只能皺著眉不情不願的下了車。
寧倩挽住蕭奇左手胳膊拽著人往前面走,“別看傷口不流血了就不在意了,知不知道傷口感染的後果有多嚴重?還有破傷風這種東西也嚇人得很......”
寧倩絮絮叨叨的說他,說得蕭奇一個頭兩個大,最後硬著頭皮被拽進了一家診所裡。
診所門面不算大,就裡外兩間,外加外間靠牆單獨隔出來的配藥玻璃房。
裡間是並排放的四張病床,外面就是兩排座椅,靠著玻璃配藥方旁邊放著一個木製中藥架,架子下面是一套同色調的桌椅。
木頭色澤看著就年月不短了,牆角甚至還能看見有小孩兒胡亂畫上去的塗鴉。
“倩倩?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才下班?哪兒不舒服?”
秦醫生是個面容儒雅眼神溫和的五十來歲老大叔,戴著副無框眼鏡,鏡片厚得跟啤酒瓶瓶底差不多。
原本正在看對面牆上掛著的電視,聽見有腳步聲走進來,回頭看見是寧倩,頓時一驚,秦醫生連忙從病人輸液坐的長椅上站起來。
寧倩伸手捧了蕭奇包紮好的右手抬了抬,“秦叔叔,這是我男朋友蕭奇,他在工地上傷到了手,就自己包紮了一下,我想著還是過來讓叔叔幫忙看一看重新包一下消消毒。”
秦醫生多看了蕭奇兩眼,抬手挪了挪下滑的眼鏡,“這就是蕭奇?聽你姑姑說這小夥子為人不錯,你們都在買結婚用的房子了?”
說著話秦醫生一邊往診治桌那邊繞了進去,“小奇是吧?受傷了可不能馬虎,過來坐下,我先給你拆開看看,是怎麼受傷的?”
秦醫生顯然跟寧倩很是熟悉,只抬手讓寧倩自己在旁邊坐下,自己坐回椅子裡專心的給蕭奇處理傷口。
蕭奇不願意讓寧倩知道得太清楚,就含糊的說是挖機鬥子上的齒邊蹭到了,不過挖機是靜止狀態,就是撞上去蹭出了一條傷口。
秦醫生不置可否,埋頭給他把紗布拆了,傷口還沒長攏,口子有點長,就是隨便撒了藥粉包紮。
這樣雖然也能好,可以後疤痕會很大,皮肉也長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