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巡塞外的前一天,池琬袖終於拿到了做好的鞋,厚底短皮靴,鞋面還有不少小孔,透氣用。池琬袖把鞋送到秦戈行面前,秦戈行看到皮靴的時候,眉峰如山,他沒見過底厚如糕的鞋,他要穿上那鞋,起碼又高了三寸,原本他就跟高大了,這又增加三寸,與巨人有何異?
所以,他拒絕:“不穿。”
“夫君當真不穿?”池琬袖一臉可憐相,“妾身辛辛苦苦準備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呀,夫君,你就試試吧?如果真的不舒服,不穿也罷。”
秦戈行聽不得她軟聲細語,妥協了,“肯定不合腳。”這麼說著,但還是試了試,上腳後走了兩圈,脫掉,違揹著良心送出三個字:“不舒服。”
池琬袖自然不信,“夫君,當真不舒服嗎?”
秦戈行眼神躲閃,點點頭,“著實難受!”
“那好吧,脫下來。”池琬袖微笑著,“我拿去給日曜穿,我看他整天進進出出的,那雙鞋都磨破了,你若覺得不好,便賞給他好了。”
秦戈行嘴角抽了抽,“給你。”說著褪下了鞋,“他如果敢穿的話。”
“……”池琬袖憋著笑,“你不是說不舒服麼,賞給別人,別人自然是敢穿的。”
說著把日曜叫了進來。
“日曜,這鞋是我做給將軍的,但將軍說不合腳,賞你穿了。”池琬袖把鞋遞到日曜面前,日曜看了眼秦戈行,忙搖頭。
他跟在秦戈行身邊多年,秦戈行一個微表情他都能清楚什麼意思,何況此時秦戈行怒瞪著他,他哪兒敢接這鞋啊?
“屬下的腳可比將軍的大多了,這鞋我定是穿著不合腳的。”日曜道:“還是將軍穿吧,夫人辛辛苦苦做的,您別辜負夫人的心意啊!”
秦戈行此時瞪日曜的眼神更滿是怒火了,叫誰夫人呢?誰是夫人!
他這個主子壓根沒承認池琬袖的身份,日曜一個下人什麼時候認的?怎麼敢認!!
池琬袖聽到夫人兩個字很是歡心,“還是日曜會說話,不過……你家將軍什麼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他不要的東西啊,鐵定是不會要的,你若不能穿,那就拿去給你的那些弟兄們試試,誰能穿給誰,無妨的。”
日曜再看了眼秦戈行,還是搖頭,“這鞋啊夫人您既然是送給將軍的,便有希望將軍‘步步高昇’之寓意,夫人不可再轉送他人了。”
“哦,原來送鞋有這種寓意啊,我原以為送鞋是送人走呢,本還有些不是很樂意送給夫君,如此這般……”說著拿著鞋轉過身,池琬袖笑的無害,“夫君,這鞋啊,還真非你穿不可了。”
秦戈行轉過頭,“不穿。”
“不若這般,夫君你此次塞外一直穿妾身做的鞋子,妾身一路上依舊給你準備餐食,如何?”
秦戈行聞言一頓,其實他不虧,有舒服的鞋子穿,還有可口的餐食……
“路上的東西確實不如你做的好,既然這樣,本將軍就勉為其難的……穿吧。”
池琬袖歡喜的再給秦戈行穿上鞋,滿足感溢於言表。
秦戈行看著她,一瞬間愣住了,但很快恢複如常,甚至在心裡又鄙夷了自己一番,居然如此這般就……
送走了池琬袖後,秦戈行低頭看著腳上的鞋子,心裡有一處軟的一塌糊塗,其實撇開別的不說,跟她相處的感覺甚至比跟池香袖在一起的感覺更舒服,更像最初他與池香袖第一次、第二次相遇的時候……
三年前,他辦事經過懸空寺,在懸空寺半山腰遇到了池香袖,那時的她白紗遮面,宛若仙界走出來的仙子,帶著丫鬟去懸空寺進香,與他原本也不過是擦肩而過,她進香後下山,又遇到了他。
原因無他,只是他因她分心被蛇咬了,躺在山路上奄奄一息。她看到他時,她沒有落荒而逃,而是蹲下身來救他,挽起他的褲腿,觀察他的傷口。
丫鬟一個勁兒的攔著她,說男女授受不親,不可如此。
她卻說:“與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相比,你還覺得那些世俗禮儀值得遵守嗎?此人,我救定了。你速去周圍找半邊蓮、鬼針草或者鴨拓草。”
丫鬟無奈,只能聽吩咐去尋草藥。
她從裙擺上撕下來一條白縧,在傷口上方二寸處綁緊了。
她抬頭問,“你有匕首嗎?”
他看著她水靈的眸子愣了好一會兒,白紗下隱隱映出了小小的紅唇,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從他腰間取出一把他防身的匕首,很利落的用匕首將他被咬的傷口割成了十字形,丟下匕首後,她纖纖素手用力擠壓他的腿部,只見傷口處滑下了黑紅的血……
秦戈行看著她有條不紊的處理著,不由也是愣住了,主要剛才她用匕首劃他的傷口有點疼,他忍不住說:“我看別人是吸出毒液……”
“直接用嘴吸,這樣很容易讓吸毒者也中毒,我若中毒了,還怎麼救你?”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了他一眼,隨後又繼續按壓他的腿,“這樣毒液會排出。”
“你的丫鬟……能找到草藥嗎?”他純屬沒話找話。
“我剛教過她,她不算太笨的話,應該能找到。”她依舊認真地幫他擠壓排毒,說話一點都不含糊,那雙眸子盡是篤定。“萬物相生相剋,有毒蛇的地方一定有治療毒蛇的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