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培說完話，那近昏卻不回答，眼睛直直地盯著燕綰。燕綰和近昏對視的一瞬間竟然被近昏眼中一片平靜所震驚，她還從未見過在哪個人的眼中有這樣一片安靜的神色，甚至，過於安靜了，接近死寂。
但是近培卻毫無感知，又對近昏說：“師兄，這都是繪恆造下的孽，咱們讓這個姑娘進來梳洗一下吧。”
在近培說話的時候，燕綰才隱隱感覺到近昏的眼中有一絲波動。儘管近培已經問了兩次，但是近昏竟然都不回答，燕綰被那眼中的神色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終於，近昏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道：“一切不過是因緣罪孽。我早說過將繪恆逐出寺院，為何還留著他？”
“想是繪真不忍心罷。”
近昏不再言語，但是別開了身子，這是要讓燕綰進去了。
近培這才對燕綰說：“姑娘就在這裡梳洗一下，快些上前堂去吧。”
燕綰走進內室的時候，才發覺這兩間房間實在簡陋，燕綰只好對著盆中的水理了理衣服，這才發現原來近培會覺得自己狼狽，今日原是盤了髮髻的，這會兒都散了，還有唇上的口脂，原來都花了，看起來確實何很狼狽。
燕綰洗了一把臉，又將頭髮理了理，抬頭又看見近昏站在一邊看著自己，這時候眼中已經一片純粹的死寂了。
燕綰不明白為什麼近昏要這樣看著自己，忍不住問：“大師為何要這樣看著我？”
本來燕綰已經做好了近昏不會回答的準備的，但沒想到近昏卻立即回答了：“你是誰？”
燕綰愣了愣，自己是誰？
燕綰的心一沉。這個近昏是什麼意思？
但是同時震驚的還有此時近昏的聲音，和剛才在門前的聲音不停，近昏這時候的聲音無比沙啞，燕綰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嗓子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只覺得一聽到那聲音，就會覺得心中莫名地沉重起來，竟然有不知不覺間就將人拉進了憂傷的心境。
燕綰不知道怎麼回答近昏。
近昏又道：“你來京城做什麼？”
自己來京城做什麼？
自己是來尋人的，但是不能這麼說。燕綰一時間心中雜亂，但是近昏這一次已經不等燕綰的回答，又問：“難道當初你沒死？”
燕綰愣住了，手中的釵環差點就掉進了水中。
為什麼？為什麼說自己還沒死？
“你去了哪兒？”
近昏又說了一句。
燕綰卻徹底被驚住了。只見近昏問完就直直地站著，那死水一般寂靜的眼中竟然在絲毫沒有漣漪的情況下流下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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