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繪真又為二人上了熱茶,無幸看了一眼顧寧,也不說話,只是微微笑道。
顧寧和這個無幸大師認識說來的確是當年的湊巧,顧家的太太多少也是有京城的閨中女子的風氣的,是不是就要上山來拜佛,那年正是皚皚大雪的時節,顧老太太帶著全家人來這覺源寺中還願。顧家清貴,倒是一見到過無幸大師,只是不知為何無幸大師一見還是總角之年的顧寧就無比歡心,硬是拉著顧寧不肯放手。
若說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小兒能有什麼緣分,自然無幸大師也沒有把自己當年的心情公之於眾,但是至少在場的人都當顧寧之所以如此得無幸大師的青眼,只能說前世今生都是和佛家有多多少少的因緣的。
顧老爺子高瞻遠矚,自然是寶貝自己的這個孫子的,於是二人一拍即合,所以顧寧就做了無幸大師的俗家弟子。但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僅僅只有顧家的親信和無幸大師身邊的繪真了,所以繪真才會對顧寧這樣尊敬。若是輪起來,顧寧還比繪真大上一輩呢。
顧寧因為邊關的事,已經許久沒有上覺源寺來了,這時候無幸開口說:“近寧,為師今日瞧你十分有些得意之色,可是因為那位的事嗎?”近寧是顧寧在無幸跟前的法名。
“師父慧眼,但是寧心中有一個疑問,今日特來請教師父。”
“少時你就喜歡拉著為師的手,問東問西,如今年歲漸長,為師只以為你定是能參透一些玄機的。沒想到你今日終是還是來問了為師。人倒是,惑中之惑,惑已惑,不為惑,為師倒是希望你能清清靜靜,這也是為什麼給你的法名是寧。”
“弟子慚愧,”顧寧不是不知道自己師傅的性子,說:“師父早年間曾經為弟子一算姻緣之事,弟子也曾經心中疑惑過師傅得參天命的結果,但是師傅從來沒有告訴過弟子當初的結果是什麼,弟子今天來,就是希望師父能夠將當年的結果告訴弟子。”
無幸大師沉吟:“禪語有說‘問者,多心也’,有心故而發問,問之所至,答亦在心。”
“正是弟子今天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所以才來問師父。”
“阿彌陀佛,既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徒兒何苦再來問為師?”
“師父,我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將來的正事妻子是劉家的郡主,這個想法也從來沒有改變過。在弟子的心中,從來都是認定了的。郡主聰敏過人,亦和弟子有兒時的情緣在。”顧寧頓了頓,只見無幸大師目沉如水,顧寧忽然覺得自己今日的行為是多此一舉,但是看見了桌上的殘局,還是想了想,問:“師父可知,若是一開始就註定了的結局,是否只是為了那個結局?”
“世人皆講究雙全,豈知世間何來雙全二字,何處曾有過魚與熊掌兼得之事。若是取其一,必然不得其二,若是取其二,其一必然不復存在,只是不論其一還是其二,所得的無非是一個結果。”
“若是按照師父所說,其一與其二的結果均為結果,那豈非其一與其二都沒有區別了。”
“然。”
顧寧還欲再問的時候,只見無幸已經雙手合十,顧寧知道這是已經不欲再說話的神情,恰逢這時候繪真上前來說:“師祖,外院有請。”
無幸點頭,繪真退下。
無幸見顧寧不言語,說:“我竟是沒有想到你竟是也會為這種事情來問為師的,世事萬物,無非講究一個緣分和際會,若是過多地糾結,反而會失了最初的真意。若是順其自然,是或是,非或非,是是非非,是是非,非非是,是非皆是是非,無需強求。”
“弟子受教了。”顧寧站起來給無幸行禮,無幸站起身來,看著顧寧笑著說:“我當年的確窮極無聊為你算過,本是我等出家人打發時間。誠然,閒字一字也是不該的,但是為師雖然窺破了天機,但是從未想過要洩露於你。本是你自己的事,就算是為師,也干涉不得。你且去,萬事都有軌跡,紅塵眾生,人人不過是裡面的螻蟻,我這等出家的濁物自命得到,其實不過是譏笑於世人,而世人亦樂於譏笑或於譏笑他人。若有一日,天命際會,你自會見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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