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裕將苦著臉的遠苓叫過來說:“沒想到你是這樣手腳不靈便的,今日本公主就特許你跟在本公主的身邊伺候本公主,讓本公主好好調教你。”
到底還是喜歡使小性子的年紀,顧寧不欲分辨,對遠苓說:“遠苓,今兒我就不要你伺候了,你就好好看著公主。”
“是。”已經認命的遠苓看了一眼自家公子,低著頭知道了環裕公主的身邊。
“小子,打起精神來。”
環裕拉著蕪紜說:“蕪紜姊姊,你看我這番模樣定是不能救這樣回宮的,別說是后妃娘娘們,就是太監宮女們看著我這裙子,多多少少就要嚼舌根兒,我雖然是不在意,但是今日好歹是你帶我出去的,總不能讓你丟了面子。”
環裕公主少見地說了這麼多的話,蕪紜就點了點她的腦袋說:“小丫頭,你可是又有了什麼打算,可別給我拐彎抹角,直說罷。”
“嘿嘿,”環裕笑了一聲,說,“我倒是有些日子沒有出城來逛逛了,不如今兒趁著這個時候咱們去城裡走一圈兒再回宮,”說著,環裕看了顧寧一眼,似乎在顧慮什麼,但是還是說:“這些日子儀安姑姑來得勤,我倒是沒什麼機會出來,今兒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姊姊你可不要不依我。”
“城中的酒樓倒是不錯,我已經託人在樓中訂了位子,公主和郡主可以用了飯之後再回去。”
蕪紜看了顧寧一眼,很是贊同,環裕已經高興了起來,說:“顧寧那你先去,我先和蕪紜姊姊去挑兩件得看的衣服再去樓裡用飯。”
說罷,跨上馬,就對蕪紜說:“蕪紜姊姊,這一次我定不會輸給你。”
時日秋色正好,那原野之中一片秋黃,正是有些蕭瑟的景色,但是少女的聲音響在了原野之上,竟然給這秋色裡面添上了許多生機。
這時候,蕪紜轉身對顧寧說:“顧寧,我先去,今日用完飯之後我再與你說事情。”
“敢不從命。”顧寧欣然,直徑公主揚鞭,盛騁還來不及出聲,就見公主已經飛馳而去,遠苓看了一眼自家公子,行了一禮,跨馬跟公主而去。
蕪紜遙遙對顧寧拱手,顧寧還未還禮,就見這原野之中只剩下了顧家帶出來的幾個小廝。
“你們都先去酒樓之中看著,我過後便來。”小廝們得了命令,就離開了。
顧寧卻隻身並沒有就往城中的酒樓而去,而是轉身就去了城外的覺源寺之中。
要說顧寧一直藏在了心中的事情,其實也是幾個月之前在蜀中遇到的那個女子。若說有什麼自己還要記得的事情,無非是那夜在客棧之中和無意之中和女子的一個約定,說什麼在京中再談絲竹,只是如今他在暗中打探她還並未進京。
顧寧策馬而行,恍然間覺得這並不是君子所為,但是又實在找不出有什麼理由不去想那個女子,顧寧這一次去邊關走了一圈,一則是因為和環裕公主的一個約定,當日其實姚潤豐是調戲過環裕公主,只是當時是在一夕風月之中,公主易容之後在胡鬧,所以姚潤豐並沒有認出是環裕公主,但是環裕公主卻記上了這件事情,倒並不真的認為是姚潤豐在這件事情做得太過分。
而是姚潤豐是京城有名的紈絝,不知道殘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所以環裕公主藉此機會好好整治了一番姚潤豐。
二則是顧寧知道自己的年紀,若是別家的公子,說不定孩子都有了,只因為有一個聖旨在,生生要等蕪紜郡主及笄,但是幾個月前郡主依舊在鎮守邊關,顧寧不知道是為什麼的鬼使神差,竟然想要去邊關看看郡主。
說起來,其實顧寧和公主還是有一段淵源在的,世人皆以為這兩人只不過數面之緣,但是其實二人已經認識了許多年,但是這件事也只是二人知道罷了。
顧寧迎風而行,風吹起了他的鬢髮,那馬上的風雖然凜冽了一些,但是還是比邊關的風溫柔了許多,不知道蕪紜這樣嬌弱的一個人兒是怎麼樣在邊關生活了這樣久的。恍然間,顧寧覺得自己回到了那年邊關的風沙之中。
其實顧寧小時候在邊關見過蕪紜郡主的。那年是明熙六年,正是明熙帝奪位之後已經收拾好了殘局,準備在政治上有所建樹的時候了。
因為顧家在昌明之亂中一直保持了中立的原因,顧家有必要在新帝的面前表現一番顧家作為老臣子的忠心。所以十年前精神還十分好的顧老爺子自請做為欽差為陛下巡視邊關。
這一招其實是個險招,有時候顧寧回想起來這件事還是會佩服自己的爺爺的深明睿智,顧老爺子看人果然毒辣,皇帝尚武,邊關尤其是國家的安定在歷朝的皇帝的眼中都是極為重要的,在明熙帝的眼中,就更是重中之重。那時候顧寧已經十一歲,已經是一個略懂了朝堂上的彎彎繞的時候了。
在街道欽差的聖旨的時候,顧寧看見顧老爺子的嘴邊揚起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笑容。那時候顧寧還不太懂為什麼明熙帝會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文臣去巡視邊關,這一個職位雖然不高,但是勝在的地方是可以直接向皇帝上奏,若是巡視,不論走到哪裡都是一品大員的待遇。
那個時候顧寧已經知道顧家並不是皇帝的心腹,所以在顧老爺子帶著他離開的時候,他忍不住向自己的爺爺發了問。直到現在顧寧還十分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爺爺的眼中閃著矍鑠的光芒,摸著他的頭說:“正是因為顧家不是皇帝的心腹,甚至顧家不是任何一個掌權者的心腹,所以陛下才能放放心地將這件事情交給顧家。”
看著顧寧更加迷惑的眼神,顧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唯一的乖孫子,說:“寧兒啊,你想,顧家這樣一個清貴的身份,既不是武夫,也不是地方上的豪族,那麼與地方上就不會有什麼勾結。陛下為什麼要人巡視邊關,那是因為陛下不僅僅是想要面子上的派頭,陛下內心裡想聽的是絕對的真話。至於真話,人人都會說,人人也都能說,但是並不是誰說的真話陛下都能信的。”
“這麼說,是我們顧家的真話就能信了嗎?”
顧寧趴在顧老爺子的懷中問,但是顧老爺子並沒有回答。
顧寧依然清晰地記得自己祖父的眼神,那是一種對君王的心思把握到極致的一個勝利的眼神,在他小小的心中激起了千層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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