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了過去。
窗外的殺手已經被燕綰開窗的那一刻毒煙全數放倒,燕綰將放在蠟燭上燃燒的褐色條狀物放下,濃香很快就散去。
燕綰甚是憂心的看著地上昏倒的男子,在門窗上敲了三下。
“大小姐,”旻叔一身整齊,並未點燈,門口的影子看起來晃晃悠悠的。
“今夜可不太平,”旻叔是個人精,此時也不多問,笑笑,“還好大小姐沒事,方才我聞著‘褐蠻’的味道就知道出事了。這個是?”
旻叔的眼中有著明顯的擔憂。
燕綰沉吟道:“他是京城顧家的公子,我曾在京城見過他幾面。”
旻叔聞言垂眼,也不再多問,
燕綰轉頭說:“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這樣大膽,竟然將京城這群二世祖們追到了蜀地。明兒一早就交弟兄們收拾好,早些離開,別叫沾染了是非。旻叔你知道的,我離京時,姚潤封的事情正鬧得沸沸揚揚,這會在這樣偏遠的地方碰見,實在讓人覺得奇怪。”
旻叔劍眉一挑,說:“蜀地離京城可是有多遠,單是公子哥兒們的遊玩可跑不了這般遠,大小姐,我看您還是不宜露面,這裡的事交給我就好了,左右老頭子可不是什麼要緊的人。”
燕綰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不過這樣一個男子,在燕綰的屋裡頭,終究不是個事,所以旻叔叫來幾個燕家寨的夥計,將那顧公子抬到了另外一個房間。燕綰平日裡本來就是個淺眠的,加上今晚的事,越發睡不好了,坐在外頭的長廊上,等著旻叔將這裡的事收拾好,只是,那些黑衣人可能不會輕易罷手,自己既然收了顧寧,當然要防著那群人再來。
她去京裡去得早,燕寨主由著她放縱地胡鬧,他自個兒也不怎麼往京裡跑,所以京裡的人愈發拘不住她,燕綰就時常做這些平常的閨中的大小姐們做夢也不會做的事,在京中倒也逍遙自在。
只是多年未回蜀中,也自覺十分不該,所以在這次燕寨主的特意叮囑之下,燕綰乖乖地和旻叔一起回了蜀中。不過,說起來,離家這些年,倒是自家的妹子自己最是想念得緊。
燕綰看著似乎凝固的夜裡的景色,想寫有些沒些的事情。不管再怎麼說,燕綰始終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如今身在蜀中,自然更加想念經年未歸的家。
正兀自思索著,旻叔很快就回來了。
本來安靜的客棧這時倒有了一些聲響,聽腳步聲,該是姑娘。
夜色中一騎很快地向這客棧而來,馬上的人影纖細,那馬本來奔得十分之快,那人一個勒繩,馬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庭院中。
那人並不叫門,只是一個巧勁翻上來,這本是二樓,燕綰倒有點吃驚。
今夜的月色十分清冷,那人的氣質也如這月色一般清冷。
燕綰眯著眼,實在覺得今夜彷彿不在蜀中倒像是京城紛亂的夜。
那纖細的人影面紗一摘,正是本朝赫赫有名的徵和將軍劉允的獨生女,將門女,京中地位頗為尊貴的郡主,一如平日裡燕綰所見,郡主和京裡的小姐們格格不入,一身簡便的衣衫,一頭黑絲只是像男子一樣束在腦後,面上不見半點脂粉,那眉毛也是頗為英氣,果真是一位將門虎女。
“請問姑娘是否知道一位顧公子在這裡?。”
郡主的聲音清亮,燕綰不介意告訴她。因為這位郡主在京中是出了名的率性正直。
“顧公子什麼的我倒是不知道,不過今晚才住進了一位公子,不知是不是姑娘口中的顧公子了。”
燕綰指了指旻叔剛剛出來的屋子,想來旻叔已經收拾妥當。
“多謝。”
郡主轉身就進了那間屋子,隨即燕綰聽見了一陣手忙腳輪的聲音。就在這時,另外兩騎也到了,兩個姑娘急匆匆的跑了上來,正好遇見匆匆出來的郡主,三人很快進了房間,但是關上了房門,燕綰想她們大概在確定顧寧是否安然無恙。
不過,中了“褐蠻”的人都會昏睡幾個時辰,倒是沒有那麼容易弄醒。
這時候蕪紜郡主追過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太后早已經下旨將她配給文國公顧家的長子顧寧,只待郡主及笄就完婚,這是京中的人都知道的事。
只是不知道這位蕪紜郡主是如何千里迢迢從太后的看管之下來到蜀中的。
她聽見那位郡主娘娘低低地驚呼,她身邊的姑娘出門打水,以及各種衣料的摩擦的聲音。
燕綰瞟了一眼已經很深的夜色,只是悄悄傳話給一位暗中守夜的燕家寨的夥計,讓他留意著宋嵐,就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