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借錢的時候說他家裡有祖産的。”春山小聲在衛淵耳邊說。
可當衛淵把祖産的事問出口,薛夫人忽然大哭起來,邊哭邊捶打薛老闆。
“你不是說你不賭了嗎?這下好了,祖産早都賣了給你還以前的債了,這回還拿什麼給你還債啊——”
薛老闆兩手抱頭蹲下來,薛夫人打他也不知道躲,只在口中小聲說著:“我哪知道那次會輸那麼多啊。”
原來這薛老闆從前就小賭不斷,只不過都是在周邊的小賭坊,欠下的賭債數額並不巨大,薛家祖上富裕,變賣些祖産便也都還清了。可他不死心,總想著再賭最後一次,便去了崇安。崇安是富庶之地,富庶程度只怕只遜京城,賭得很大,薛老闆輸得慘,幾把就輸了個底朝天。欲總是無限大,薛老闆當晚就在岑氏賭坊賒了一千五百兩,想著總有機會能翻盤,卻不想,全都重蹈覆轍輸掉了。
他沒把這些事告訴薛夫人,他原聽說過很多離得遠的,欠了債賭坊也拿他們沒辦法,遂存了僥幸心理,以為這銀子欠了就欠了。
“只有這個鋪子了,可你看看這麼大點的鋪子能盤多少錢啊——”薛夫人還在捶打著薛老闆,因為太過激動,頭發淩亂,眼睛猩紅,不知道的看見了只怕都會把她當成女瘋子。
宛棠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往衛淵身後縮了縮,手指抓著衛淵的衣袖。
衛淵感覺到了,沒有回頭,只是把她的手握在手裡,輕輕摩挲。
他看了春山一眼,會意上去把薛老闆和薛夫人拉開。
“給你們一個晚上,明天我們再來。拿不出錢,也要給我個說法。”
說完,顧不得薛老闆的反應,拉著宛棠的手就出了首飾鋪。
出了客棧衛淵欲把手放開,剛漸松開就被宛棠又抓回去。
“我今天好累的,你拉我一會不行啊?”
“他這個鋪子不值錢的,我想他真的還不上那麼多銀子。要是他明天……你真的……真的會……”剁他的手指或者手嗎?
到底還是姑娘家,宛棠想到這還是會覺得害怕,被他握在手裡的手不禁用了幾分力捏緊他的手心。
衛淵沉默了半晌,不知該怎麼回答她。按規矩是該這樣的,可是小姑娘單純,他不想嚇到她。
想了想,只答了一句“明天再說”。
宛棠這些天休息地不好,回了客棧洗過澡換上自己帶來的衣服便睡下了。
那邊春山卻一點睏意都沒有,換過衣服便去敲衛淵的房門。衛淵也還沒睡,聽見敲門聲他第一反應還當是宛棠,開啟門看見是春山,眉頭皺了起來。
“這麼晚了,有事?”
“有點事。”春山也不客氣,走進門便在桌邊坐下。
“什麼事抓緊說。”衛淵關上門,走過去坐在春山旁邊。
“哥……你和六小姐……你們倆……你們倆是不是……”春山撓撓頭,想說卻又不止該怎麼開口。
“有話就直說。”衛淵眉頭皺得更深,大約對他要問什麼也猜到幾分。
“哥,你是不是喜歡六小姐啊?”春山咬咬牙,還是問出來了。
來的路上他就覺得兩人不對勁,衛淵處處讓著那個六小姐,人家說什麼是什麼。起初他覺得可能是因為岑家給的月錢多,而衛淵需要錢,他怕丟了差事不敢得罪六小姐才對她照顧有加。
可是來之前特意給人家買糕點帶著,為她調整路程,人家耍脾氣了還哄著洗澡,帶她共騎一馬,今天——今天還牽手了!
六小姐在衛淵面前也不大一樣,她好像沒那麼嬌氣,也沒那麼任性了,好多事情若是別人做她肯定生氣的,可衛淵做她就不生氣。
春山再遲鈍,也看出些苗頭。但他又覺得不該這樣啊,衛淵會喜歡這麼嬌氣的富家大小姐嗎?
衛淵拿過桌上茶壺,倒了杯茶水給自己,沒回答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