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見過六小姐。”
宛棠不理會他這個,依舊攥著那人的袖子,只是把質問轉向了衛淵。
“你們來西府園做什麼?”宛棠雙眼睜得圓圓的,一瞬不瞬地盯著衛淵看。
“這宅子是岑老闆讓我們衛大哥來住的。”被宛棠攥著的人大約是見宛棠有些生氣唯唯諾諾開了口,想替衛淵解圍。
“你閉嘴,我現在沒問你。”宛棠生氣倒是說不上,驚訝倒是有。非常的驚訝。她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衛淵是來偷東西的,畢竟這西府園裡還是有好些值錢的好東西的,而且位置偏,平時也少人來。
“就是春山說的那樣,搬來這宅子是岑老闆的主意,他要我住這兒的。”衛淵對上宛棠微圓的眼睛輕聲笑了笑,伸出手去碰宛棠攥著袖子的玉指,把春山那截已經被攥出褶皺的袖子解救了出來,“他身上髒,別髒了六小姐的手。”
聽見衛淵說是岑老闆讓他來住,宛棠就不僅是驚訝了,真有了幾分薄怒。這怒氣有九成是對岑老闆沒知會她就把她的嫁妝隨便送了人,但此刻岑老闆不在,宛棠便只能把氣撒在眼前受了這宅子的衛淵。
“什麼時候的事?”
“有一段日子了。”
“岑老闆早就讓我們衛大哥搬進來,但之前衛大哥一直住在仙鶴客棧,今日才搬來的,還沒住呢。”春山也知道這位六小姐是個跋扈的,怕她遷怒衛淵,趕忙幫著解釋。
那邊衛淵卻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繞過宛棠走向左邊那匹馬,一手牽起韁繩,一手去撫馬首。
“六小姐前來可是有事?不巧,衛某今日有事要辦,恕不能接待。春山,該上路了,別耽擱了。”
聽那頭春山應了聲衛淵就要翻身上馬,宛棠哪能就讓他這麼走了,一把拽住衛淵腰間垂下的青玉,“你去辦什麼事?去追債嗎?”
衛淵伸手輕輕撥下青玉上的玉指,只留一句“私事”,便轉身縱馬漸漸走遠。
此時已經落日,天色昏暗下來,宛棠在府門前看著衛淵的遙遙背影融進濛濛天地,一時竟然有些怔住。
這人,就這麼走了?
讓你住就讓你住,讓你住也是我岑家的宅子。宛棠一邊在心裡嘀咕,一邊讓婢女拿鑰匙重新開了府門。
“去掌燈。”宛棠很久沒來過西府園,眼前的景象熟悉又陌生。細細看來,好像又與從前沒變化。
裡裡外外都繞了一圈,宛棠確定,衛淵那人並沒往這園子裡添東西,只正房屋裡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包袱,再無其他。
宛棠坐在桌邊,看著正房裡的陳設——這裡的每一件物什都是她精挑細選過買來的。那雕花大床,是上好楠木的,床上鏤空雕刻的鳳穿牡丹圖樣也是出自大師之手。掛的青色紗幔是天竺來的舶來品,要二十兩銀子一寸的。
床旁的梳妝臺和衣櫃,那邊的書桌,桌後的書櫃,連著這套桌椅皆價格不菲。
就這麼白白便宜了衛淵宛棠有點不甘心。看著桌上的包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未經允許亂動別人東西,特別是男人的東西,宛棠知道不應該,但今天她實在生氣,伸手就拆了那包袱。
沒勁。
就是些尋常的衣服細軟。
宛棠也懶得給他再折回去,就那麼敞開著留在桌面上了。
坐了一會宛棠就走了。
走之前命婢女拿來紙墨,留了張字條壓在茶壺下留給衛淵。
‘這屋子裡的東西都是本姑娘親自選的,是心血之作,你不許住。你去住旁邊的廂房。’
幾日後衛淵回來看見桌子上淩亂堆放的衣物和那張字條,揉著額角哭笑不得。
真真是位任性刁鑽的大小姐。
但他也真的沒有住正房,而是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去西廂房住了。
從正房出去前,回頭仔細打量了一眼裡面。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眼光確實不錯,這屋子是有些氣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