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鄭太太請隨意,我們也繼續工作了。”嚴警官說著朝身後的人點了點頭,一群警官紛紛朝著書架和檔案櫃湧了過去。正當孫亦揚想要從鄭凱文手裡抓過膝上型電腦的時候,溫靜怡眼明手快地搶了過來。
“你……”孫亦揚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看著溫靜怡,“你幹什麼?”
“我拿我自己的東西呀,什麼叫幹什麼。”溫靜怡抱著膝上型電腦瞪了孫亦揚一眼,扭頭看到鄭凱文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鄭太太,請你配合調查。”孫亦揚皺著眉頭強壓怒火地說道,“這臺電腦也是公司財物,我們需要帶回去……”
“誰跟你說是公司財務,這是我送給我老公的結婚禮物,私人物品恕不受查。”溫靜怡說著就朝沙發走了過去。孫亦揚情急之下抬手拉住了溫靜怡:“鄭太太,你這是妨礙公務……”
溫靜怡想也沒想抬手就扇了孫亦揚一巴掌,孫亦揚被打得蒙了,連周圍的人都跟著嚇了一跳。這一巴掌實在太響亮,連鄭凱文都吃了一驚。
溫靜怡平時嬌慣壞了,任性妄為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打警察不是小事。孫亦揚正要上前,溫靜怡卻已經說:“拿開你的髒手,誰讓你碰我的。”
孫亦揚愣了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溫靜怡這樣的氣場震懾了,竟然乖乖地鬆了手往後退了一步。
“我說是我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在你們沒能證明這東西跟寰宇有關系之前,我誰都不會給。”溫靜怡說著突然把膝上型電腦朝地上狠狠地砸了下去。孫亦揚愣了愣,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被嚴警官一把拽住了,小聲附在他耳邊說了句:“這可是溫敬賢的寶貝妹妹,招惹鄭凱文犯不著惹急了溫敬賢,不然很麻煩。”
孫亦揚咬了咬牙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下去。
他知道這次行動太過草率,連搜查令都是自己想盡辦法才弄到手的,真的惹出麻煩來不僅自己要受處分,還會牽連到朋友。但他實在不甘心,就像老周說的,周雅瞳一個弱女子能有這樣通天的能耐不是光吃熊心豹子膽就可以的,不是孟江洋,那就只可能是鄭凱文在給她撐腰了。
香港能有多大,不可能連一個人都找不到。他實在是急瘋了,如果現在不下手,他怕就再也來不及了。
想到這裡孫亦揚惱火地朝地上的膝上型電腦踩了一腳才扭頭一把揪住了鄭凱文的領帶:“鄭凱文你聽著,不要以為你有錢就能隻手遮天了,我爸爸要是少一根頭發你這輩子都別想過一天好日子。”
“這要算是威脅的話,我也是聽得清清楚楚了。”鄭凱文推開孫亦揚,扶了扶領帶。他扭頭朝站在門口的秘書說了句:“送客。”
“鄭凱文你別囂張。”孫亦揚指了指鄭凱文,這才扭頭帶著人離開了辦公室。
“你有搜查令,我隨時歡迎。”
溫靜怡一直到那些人都走了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直到鄭凱文走過來撿起地上的筆記本她才恍惚地轉過身來看了看鄭凱文。
“以後打警察前動動腦子,不是所有警察都像孫亦揚這麼好糊弄的。”鄭凱文正伸手掃著電腦上的灰塵,就見溫靜怡猛地抬手把電腦從他手裡拍回到了地上。
鄭凱文倒沒有太多的吃驚,只是皺著眉頭看了看溫靜怡:“你幹什麼?”
“我問你幹什麼才對。”溫靜怡扭頭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確定門鎖上了百葉窗也拉上了才說,“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喬偉業做了什麼交易。鄭凱文,你是不是瘋了?你玩女人玩得整個寰宇都不要了你是不是瘋了!”
溫靜怡猛地推了鄭凱文一把,鄭凱文沒有防備被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扶著桌面才站穩了。溫靜怡氣喘籲籲地看著他,大約因為盛怒的關系,臉頰也泛出不太正常的紅暈:“那個周雅瞳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迷藥,你要這麼傾家蕩産地幫她!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我愛她。”鄭凱文的聲音淹沒在溫靜怡的怒吼中,卻依然清晰可辨。溫靜怡整個人都愣了一下,因為吃驚眼睛睜得大大的,但是整個人來看起來失魂落魄的。
“你說什麼?”回過神來的溫靜怡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鄭凱文,“你再說一次,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上她了。”鄭凱文抬頭看著溫靜怡,順便理了理外套上的褶皺,“我愛上週雅瞳了,所以我願意傾家蕩産地幫她,甚至可以搭上我自己的命。”
“鄭凱文!”溫靜怡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了調,這一聲嘶吼只怕再好的隔音板也無法完全隔絕,鄭凱文看著她用力地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一樣,但很快又慢慢地平靜下來,“鄭凱文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跟我說過你除了梁洛心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所以我忍了,這麼多年我都忍了,但是你現在又跟我說你愛上了周雅瞳了,為什麼梁洛心可以,周雅瞳可以,偏偏就是我溫靜怡不可以……”
溫靜怡抓起沙發上的大衣和手提包扔了過去,鄭凱文只偏了偏身子就閃過了,大衣碰到桌上的筆筒,筆和檔案紙落了一地。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果知道的話,我會選擇不愛上任何人,包括周雅瞳。”鄭凱文冷靜地看著溫靜怡。這種姿態的溫靜怡他看過太多次了,但這一次卻又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樣,他知道是他做得太過分了,但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這是離婚協議書。”鄭凱文繞到桌後拉開抽屜從裡面抽出了一份檔案,“只要簽了字,你就能立刻抽走所有溫家在寰宇的資金和股權,我保證你們家不會因為我而受到任何損失,只要你簽了這份離婚協議……”
“我不簽!我不會簽的!”溫靜怡抓起協議書撕了個粉碎,“鄭凱文你做夢,我一輩子都不會跟你離婚,你一輩子都別想跟別的女人雙宿雙棲,我就是死,我也要做你的鄭太太。”
溫靜怡看著鄭凱文,她以為鄭凱文會生氣,會厭惡,但這一次鄭凱文卻沒有像平時那樣露出任何厭惡或者鄙夷的神色,他只是很悲傷地看著溫靜怡,然後輕輕地說了兩個字:“何必。”
何必呢。
是啊,何必。
溫靜怡被這輕描淡寫的兩個字擊得傷心欲絕,她突然從玻璃幕牆上的反光裡看到自己,像個真正的瘋子那樣紅著眼睛歇斯底裡,那並不是她知道的自己,她認識的溫靜怡不是這樣的。她從小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詩書禮儀每一樣都有專門的老師教授,她甚至參加環球小姐,但這樣的一個她竟然入不了鄭凱文的法眼。
一次又一次。
她每一次都輸得一敗塗地。
“為什麼……”她望著鏡子裡自己的影子,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地重複著,“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別人都可以就是我不可以……為什麼……”
“靜怡。”鄭凱文看著溫靜怡,伸手想去扶她一把的時候溫靜怡的身體突然矮了下去,她就那樣蹲在他面前,像小的時候在花園裡被花刺傷了,蹲在他面前哭泣的模樣,那麼瘦弱可憐,讓人心疼。
“為什麼只有我不可以,為什麼?鄭凱文你說為什麼!”溫靜怡抱著膝蓋,聲音都淹沒在手臂之間的呼吸之中,但鄭凱文還是聽到了,她那最後無可奈何又沒有答案的發問。
鄭凱文伸手在她肩上輕輕地捏了捏:“要是我知道為什麼,我會想辦法愛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