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孝全剛從會議室出來,站在門口的人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
“你怎麼來了?”蘇孝全愣了愣,阿來是他手底下的人,但並不屬於公司,平時如果他不去西區阿來也不會特地找過來,這麼突然找過來……
蘇孝全神經一緊,一把拉著阿來走到了一旁牆角邊:“出什麼事了?”
“哎哎哎……疼疼疼……就是,就是謝……謝景天回來了。”阿來被蘇孝全拽得胳膊疼,歪著嘴喊了半天,“你不是說謝景天一下飛機就來通知你嗎,他這都下飛機兩個小時了,你們門衛不放我進來,打你電話又不通。”
“謝景天回來了?”蘇孝全猛地擰起眉頭。
“啊,兩個小時前下的飛機,我找人一直盯著他呢。”阿來甩了甩胳膊,“這會兒應該去搏擊街了,聽說那小子特別喜歡玩這個,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兩個大洋妞……”
蘇孝全低頭看了看錶,抬頭的時候發現外面還在下雨,天色暗得分不清到底是幾點了。
“讓你的人盯緊點,謝景天不能有事。”蘇孝全說著,轉身去了停車場。
“啊?你是不是要做了他啊?我還以為你要找人收拾呢……”阿來跟著蘇孝全一路小跑著往停車場走去,“我都讓人準備好家夥了。”
“我是要收拾他,但不是現在。”蘇孝全用鑰匙開啟了車,突然一把揪住阿來的領口說,“好好找人給我盯著,在我見到謝景天之前,他少一條胳膊我都跟你沒完。”
雨還在下著。
雨刷左右來回地擺著,把眼前的世界都刷出了一片迷離。
周雅瞳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著,酒吧裡走出來一撥又一撥的人,隔著雨霧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還是沒有放鬆目光,她知道那個人就在裡面,而她已經足足等了八年。
謝景天從俱樂部裡出來的時候挺高興,今天運氣真不錯,進門就連贏了好幾把,這會兒包都鼓得要塞不下了,他本來還想押那個黑人的,但老爹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他知道自己最近還在關禁閉期間,這麼偷偷跑出來玩已經犯了大忌,要是再讓老爹知道他在這個地方玩搏擊,肯定得被抽筋扒皮了。
所以謝景天匆匆收拾了袋子就離開了搏擊場,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扔了一把現金給看門小弟,那小弟連聲道著謝,轉身拿了車鑰匙去幫他提車了。
搏擊街很安靜。
謝景天低頭點了一支煙,正打算抬頭欣賞雨景的時候,前方一輛車的遠光燈亮了起來,閃得他差點沒把打火機直接燒自己臉上。
“你大爺的。”謝景天猛地把手裡的打火機一扔,正打算沖過去朝那輛車上的人罵幾句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把車開了過來。謝景天罵了一聲,抬腳正要踢過去的時候那車猛地加速,謝景天一看這架勢不對,扭頭就跑了起來。
車往後倒了一段飛快地掉了個頭也跟了上來。
“你大爺的,追著小爺你想死啊!”謝景天一邊喊著一邊跑,但很快他發現那車並不像是在跟他鬧著玩,無論他怎麼跑那車都保持著只要他一停下來就能逼死他的速度跟在他後面。
雨越下越大了,雨刷後的世界變得模糊,但周雅瞳還是能清楚地看到謝景天在光霧下狼狽逃竄的樣子。
真是可笑。
她曾經很多次設想過這個人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饒的情景,但真的到了這一刻,內心的仇恨和怒意卻並沒有絲毫的消散,她還不能殺了這個人,可是她現在就想殺了這個人,現在就想……
周雅瞳握緊了方向盤,猛地踩下了油門。
謝景天在這一刻猛地把手裡的袋子扔了過來,鮮豔的大面鈔撒了一地。
“大哥大爺大姐……”謝景天想掉頭的時候才發現已經被堵到了死衚衕裡,搏擊街本來就是黑街,每天死幾個人不是什麼稀奇事,更何況現在還下著雨,他真要是被人殺了扔在這兒,可能一個星期都發現不了屍體。
關鍵問題是,他還不想死。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你別追我了行不行!”謝景天貼著牆,手腳發抖地想要抓住什麼,但本來就滑溜溜的鐵門在雨後更加濕滑,他甚至連貼著鐵門都站不穩,身子一直在往下出溜,膝蓋一軟撲通就跪了下來。
“我什麼都不要……”周雅瞳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微微發白,如果不是這樣用力,她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會踩下油門把這個人碾成肉泥,但是……
但是……
好想殺了這個人,現在就殺了這個人。
然後……然後一切就都結束了。
周雅瞳腦子裡正在激烈地碰撞著,就像謝景天砰砰砰磕在地上的那幾個響頭,那聲音像是砸在繃緊的弦上的鋸齒,一下一下,將本就纖細的弦一點點拉斷。
周雅瞳踩著油門的腳猛地加力,幾乎是同時,她聽到了“砰”的一聲巨響,謝景天尖叫著往後坐到了地上,下一秒整個人就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但是他還沒有死。
車頭在距離謝景天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周雅瞳的身體也隨著劇烈的撞擊而震得作痛,然後,她看到了撞上自己車頭的那輛車上下來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