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啊，真是大快人心啊！平常陳總監就吹毛求疵，不少人都受過她的氣。你這小小的反擊。也給我們狠狠地出了一口氣！”平常最喜歡花言巧語拍各位總監馬屁的人，現在竟然也對我說出這種話來。
“是啊是啊，我們平常確實受夠了陳總監了。雞蛋裡挑骨頭。就沒幾個人能在她手下完好無損地過。你這小小的反抗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我看著每個人虛偽的表情，突然覺得很沒意思。他們無非就是覺得我徹底得罪了陳欣華。對她們來說完全沒有競爭力了，才事後諸葛亮一般地無限示好。而這些又有何意義？真是格外無趣。
“其實。陳總監吹毛求疵也是為了我們好。你看，在她的監督下，我們部門往往都是完成任務最快的，你們又何苦多想呢？”
所有人都沒想到我會這般來說。自以為和我站在了同一陣線。而現在只能讓笑容都僵在了臉上。我才懶得管他們心底怎麼想，獨自悠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散漫地開啟電腦開始下午的工作。
也只有季子艾是真正打心底裡關心我了，那小妮子再度走到我的跟前。小眼睛濕漉漉的。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安好姐，你真把陳總監得罪慘了。她那個滅絕師太。最見不得的就是有人違逆她。以前你不都能默默忍耐嗎？今天怎麼這麼激動直接和她對著幹呢？你說你等到裁員這件事結束之後再和她對著幹也不遲啊，怎麼偏偏就在事前，這麼一個敏感的時期呢？”
感受到她濃濃的關切之意。我一瞬間感動無比。也就只有季子艾，才會真真切切地從我的利益出發來考慮問題。
“她陳總監若是真想把我整下崗。那可是不費吹灰之力。倘若這次直接把我裁了。我還談什麼以後再反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反正她早就看我不順眼了。也不怕再多加一條罪名。”
“好像也是啊……”看樣子我成功把季子艾帶入了思維的漩渦，她低頭沉思，似乎找不出任何破綻。忽然，她眼睛一亮，認認真真地看著我。
“是什麼是呀！安好姐，你就是故意給我挖坑！明明你們之間陳總監只是暗中對你不滿，就算她提出辭退你，那李總監也能好好地爭取一番。可是你現在公然和她對著幹，她要是給你加一個頂撞上司的罪名，可是很多人都能為她作證的。你可別指望這些人能夠在總監們面前給你說好話，他們巴不得你被開除然後自己又多一絲機會。”
不錯嘛。我認真地聽完季子艾的看法，發現她現在也是能獨擋一面了。哪怕是被我帶進坑了，還能懸崖勒馬，分析地頭頭是道。
“那就辭退吧，若是讓我繼續待在陳欣華的手下做事，那說不定哪天，我們就能鬧個天翻地覆。”我坦然地說道。我算是想通了，大不了就再找一份工作嘛。就算是做一個清潔工，我也一定能好好掙錢，盡力幫父親看病的。
“小艾倒是你讓我擔心，若是留下來的話，就乖乖留下來。做什麼事都得三思而後行，記得察言觀色，不該說的千萬別說。”我都覺得我像是在說死前遺囑一般，什麼都好好囑咐一番。
“安好姐，不是說好的，要走一起走嗎？你現在要拋下我了？”季子艾哭喪著臉問道，活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小動物。
“我都要被開除了還跟著我幹嘛？之前只是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嘛，難道我去掃大街你也跟著？還是別了，我可不想成為一個毀了某大學生大好前程的罪人。”
看著小丫頭神情低落的模樣，我在心底一聲低嘆——但願能平安度過這一劫吧。
難得輕松的一天，我悠哉悠哉地收拾好一切，思索著晚餐要怎樣打發。乘著閑暇，我撐著辦公桌，目光越過隔離板，想要找尋對面座位上的季子艾。座位上竟然沒人，那小妮子竟然走了……換作以往，她都會會同我說聲再見的……
明明只是一個小玩笑，這小妮子怎麼那麼當真呢？也許是我過分了，忽略她的感受。
我慢悠悠地晃出公司，等些時候，還是好好地與她解釋一番吧。
只是我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她都完完全全地躲著我。每次見著我，要麼隔得老遠轉身就跑，要麼就是離得近了快速地擦肩而過。每一次都扼殺了我開口的機會，一席話全部憋在心裡，實在難受。
季子艾這般躲躲藏藏，我也不再過多強求。也許這就是緣分吧，註定我將會失去這麼一個知心的朋友。
幾天後，陽光暗淡的午後，所謂的裁員結果終於出來了，貼在公示欄上。我慢慢地往公示欄處挪動，不少人已經看完名單往回走了。有燦爛地笑的，有哭喪著臉的。
留下來的人彼此道喜恭賀。而對那些即將離開的，有些冷漠無視，有些以勝利者的姿態無情地嘲笑對方，有的則是看熱鬧幸災樂禍，也有少部分關繫好的還上前安慰一番。有人走得豪氣，留下一句“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瀟灑而從容地離去。
我突然感到一陣慌亂，竟不敢去看那就在前方不遠處的名單。讓我覺得最悲哀的是，倘若我真的沒能留下來，絕對不會有誰還前來安慰自己。共同工作半個月的同事，不過只是陌生人罷了，甚至不乏落井下石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