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了。
夏潼獨自走在週末寂靜的校園裡,算是回去之前的最後告別。
算算離開這,九年了吧,她一直都很期待回來,見到他的那一幕,在腦海裡想象過千萬次可能的景象,不是沒預設過現在的這個結果,只是真正面對時,卻還是忍不住感傷。
人總會抱有僥幸的心理,沒到真正面對那一刻時,之前不管怎麼想象,心裡都會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也許這不會是真的”,既然不會是真的,那麼抱有一絲僥幸的希望,就能促使人等下去,盼下去。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希望吧,一個自己編制的幻象。
夏潼漫無目的的閑逛著,安慰自己:那個承諾,只是說“回來”,對,只是回來看看,就這麼簡單。簡單到,她突然有點想哭了,眼眶泛潮,她暗罵自己懦弱,有什麼大不了的,僅僅是同學,同學的一句客套話:出國了,常回國看看。
很多人都對自己說過,有親戚、朋友、同學、老師……可,為什麼他說的自己就要當真呢?傻傻地守了九年,像個白痴一樣,一廂情願了這麼久,越這麼想越是止不住眼眶裡泛起了水霧,終於聚集多了,泛濫潰堤。
她走在林蔭道上,夢境裡常出現這個地方,畫面中有兩個少年,並排走著,愉快地交談著……
她看著遠處的一棵大榕樹,一如夢境中的枝繁葉茂,像一把綠茵茵的巨傘,曾有兩個少年在樹下躲雨,淅淅瀝瀝的雨聲,雨滴輕輕敲打樹葉……眼前的景象氤氳了一層水汽,兩個少年的身影隨風消散了,但現在卻有個清晰的身影立在樹下。
兩個人都念念不忘那份承諾,只是昨晚見面時誰都不便啟齒,但,今天卻又不約而同回到同一個地方緬懷。
肖宏斌還算是個男人,他主動問了,問夏潼還要不要繼續那個承諾。
夏潼哭著說他不守諾。
他心慌了,手足無措。突然想起昨晚那個美麗的誤會,他明白了,終於明白,漂洋過海回來的夏潼為什麼要避開自己。
誤會解釋清楚了,雨過天晴,兩個人在大榕樹下愉快地聊著這些年……
肖宏斌初中時送給夏潼的那塊電子表,一直都在夏潼隨身的包裡,從那塊表到她手裡一刻起,就這麼緊緊跟隨,並且夏潼把手錶時間調成國內時間。
肖宏斌知道後,頗為遺憾。“那我送你的表不就沒用了。”
夏潼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不會呀,留著國內時間,我才知道你在幹什麼,有時可以想象,現在你在上課,現在你在練功……雖然在不同的時區,不同的國度,但我喜歡跟你用同一個時間。”
林鳶坐在實驗室裡,對著昨天剛完成的一份爆破裝置示意圖啃早餐,老師昨天看了圖,示意:手稿錄入電腦的這個圖得畫得再細致些。她有點頭疼,因為老師給她的那份手稿畫得很潦草,有幾個點她正在琢磨。
他們這行吧,不能靠猜,不然分分鐘出人命,很不巧的是這份手稿的內容她完全沒參與,萬一畫圖錯了,結局不難猜:用這個裝置的人一準能見著馬克思。
突然,她面前伸過一隻手,她好奇地望向桌對面手的主人:一個高瘦精幹的男人,眉毛上挑,目光傲然,薄嘴唇微微上抬,
男人:“早啊!助手。”
林鳶:“啊?”
男人:“出於禮貌,你應該伸手。”
林鳶:“喔。”
林鳶伸出手,對方沒多大誠意地輕拍了下她的手。
林鳶依舊雲裡霧裡,她很想問:什麼情況,你哪位?但她選擇了沉默,敵不動我不動。
男人確實打算等林鳶問自己問題,但沉默是金,他黑線了,不得不自我介紹:“我是蔣捷。”
“什麼!”林鳶心裡現出了一個大大的驚嘆號,她侷促地站起身,差點沒被早餐的麵包給噎死,一時沒緩過來,猛咳了起來。
蔣捷覺著挺有趣,不錯的會面,自己的名聲挺霸氣,嚇到了人,他得意地坐在林鳶對面的椅子上,等她咳完。
林鳶急忙拿起桌上的水直灌,自救。等她緩和了情緒,不再咳嗽了,她有些窘迫地挪到蔣捷面前,禮貌恭敬,半鞠躬地伸出手,“師兄早!”
蔣捷伸出手來,居然同她擊掌。
她錯愕當場,內心在吶喊:大神啊!師兄居然在面前,今早一定天降異相了。
蔣捷是他們這行神一般的存在,據說他父親專職開山炸石,開礦、修路的工程都請他父親動工,人稱“炮王”。他長大後子承父業,後來被老師招進了部隊,帶著他從本科讀完了博士,他的實力已經青出藍而勝於藍了,本科時就已經正式出道,後來大殺四方,完勝,儼然攀上了獨孤求敗的境地。大學時代,他閑得無聊,拿c4開核桃傳為一段佳話,炸出來的,殼是殼仁是仁,比用門縫夾的規整。博士畢業,他被總參一早內定,穩坐頭把交椅,肩膀上扛著三顆光彩熠熠的星星。
這些神跡廣為流傳,真人吧,林鳶遠遠見過幾回,但沒看清。總軍區大大們寶貝著這個師兄,連相片都屬機密不讓刊。
她沒搞懂,傳說眼高於頂的大神久居他的獨立實驗室極少外出,就連老師找,都是屈尊去他那,今天大神居然光臨凡間,還跟自己說上了話。難道是來找老師的,可是,老師今天外出開會呀,整天都不會回實驗室,很有必要告知大神,別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