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見面,寒暄過後,問問近況,自報家門,互相誇耀一番,羨慕、嫉妒、恨,各種感情輪番上陣。而後就開始互懟,回憶全是前塵往事:讀書那會兒,誰喜歡誰了;某某和某某是一對了;誰誰幹了啥缺德事了;某某老師最能侃了等等。
肖宏斌當年在學校就是個風雲人物,他的傳說多半跟特能搞事分不開,加上他從小就習武,身手好到高年級的都不敢挑他,在當時的校園配得上一霸的稱號。
他對同學們的話題並不太熱衷,不是他不喜歡湊這個熱鬧,而是他神思不屬,因為他正在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中搜尋目標。
他的目標——夏潼。
夏潼上小學的那會兒就跟肖宏斌是同學了,只不過他們彼此根本算不得認識,因為這兩個人沒有交點。雖然同班,卻僅僅是知道彼此的名字,整整六年沒說過一句話,甚至進教室的路線都不同,一個總是從前門進,一個永遠從後門進。
夏潼從小就是個乖乖女,成績優異,遵紀守禮,老師眼裡的模範生;而肖宏斌從小就是個搗蛋鬼,在班裡調皮不說,仗著自己的好身手還會招惹其他年級的人,老師眼裡的麻煩生。
原本兩個生活在不同圈子裡的人,卻有了交點。
上初中了,他們倆又被分到同一個班,居然還成了同桌,新班主任編排的座位,這讓熟悉他倆的同學們大跌眼鏡。不過肖宏斌和夏潼倒是沒什麼,各自按照以往的軌跡生活。
夏潼平時挺文靜的,上課認真聽講,做筆記,即便是下課,她也是坐在座位上看書,除了必須的室外活動,她很少出去。
肖宏斌平時嘰嘰喳喳的,上課還算安靜,主要是因為周圍的人沒個能說話的,所以通常他選擇神遊;一下課,情況可就不同了,像是活過來了,出教室找他的兄弟們瘋玩。
可是,畢竟是初中生,上課的時間延長了不說,課程量也增加了,於是肖宏斌無聊的時間十足十,他是個精力旺盛的人,又睡不著,總是神遊吧,也沒那麼多事兒可想,於是乎他就打起了同桌的主意,時不時整個惡作劇什麼的,可夏潼對於他的惡作劇卻置之不理,都採取漠視。
某天,肖宏斌起了個大早,就是要趕在夏潼之前到學校。他帶了螺絲刀,把夏潼的座椅板給卸下了,然後躲在教室後排等著看笑話。
夏潼進了教室,看到自己的座椅,不驚不怒,隨手換了肖宏斌的椅子坐下。
這下肖宏斌急了,趕忙走過去,說夏潼佔了他的位子,讓還回來。
夏潼丟下了一句話:“那就讓老師幫忙找找椅子板。”沒再理他,自己拿書出來早讀了。
這句話憋得肖宏斌唯有啞巴吃黃連的份,他再怎麼英雄,老師還是怕的。
這讓肖宏斌很不是個滋味兒,於是他決定玩場大的。他乘體育課夏潼不在教室,捉了條蟲子放進了她的文具盒裡,拭目以待。
下課了,同學們仨仨倆倆回到教室。夏潼也回來了,開啟文具盒拿筆時,瞧見了一條醜陋無比的黑色毛毛蟲正在裡面蠕動,嚇得她驚呼,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此時教室後面響起了肖宏斌沒心沒肺的笑聲。
夏潼氣得臉都白了,大家都以為她會馬上去老師那兒告狀,沒想到,她咬咬牙,居然拿著文具盒直接走到了肖宏斌面前,質問:“是你放的!”
肖宏斌挺神氣的回答道:“是。我敢做就敢認,你去告老師呀,我……”
“那就是你自找的!”夏潼打斷了他的話,拿著文具盒就朝肖宏斌的臉扔去,盒裡的文具四散開去,當然也包括蟲子。不巧,那條毛毛蟲正好落在了他的鼻頭上,蟄得他一聲慘叫,雖然蟲子是掉了下來,可是他的鼻頭卻腫得像個瓶蓋兒。
當同學把這副尊容的肖宏斌領到班主任跟前的時候,班主任笑彎了腰,“喲,肖宏斌你是打算扮小醜給大夥兒表演節目嗎?看看,這鼻子裝化得不錯,都不用戴假鼻子了,來來去美術老師那兒借點顏料把整張臉的裝化齊了,再換上小醜服,完美!”
“老師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我都這樣了,你還開我玩笑。”肖宏斌氣不過。
“這,還不是你自找的。誰讓你欺負同學的。”
“哪個專打小報告的?”肖宏斌環顧左右的同學。
“甭看了,同學還不是關心你。來,咱們快去醫務室上藥,消消腫,紅腫成這樣不得讓全年級人笑話。”
肖宏斌跟著班主任悻悻然走出了校醫務室,藥雖然是上了,可腫還沒消散。“我說,小醜鼻,這事你打算怎麼善後?”
“什麼,小醜鼻?老師,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這事得解決,你這幅模樣回家得交代吧。”
“您不都說我這是自找的嗎,交代什麼呀?要追究就得追究那條蟲子,好好的不在樹上待著,偏偏掉到我的鼻子上。”
“男子漢!”班主任投去欣賞的目光,“夏潼那,怎麼辦?”
“這事,我錯在先,算了。”
“算了?”
“是呀,不算了還怎樣?老師,您看看我都這樣了。”
“你應該道歉,你捉弄同學在先。”
“可,她不也……”
“別以為夏潼平時讓著你,就沒脾氣,不是你先招惹她,她會這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