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明白了。
“姐,你早就知道了?”楚翊有些失望地往車廂的板壁上一靠。
他本是想挑個恰當的時機把這件事說出來,讓她姐知道姐夫藏了這麼大一筆私房錢!
“是啊,‘百曉生’!”楚明鳶戲謔地點點頭。
楚翊也就是蔫了一瞬而已,就又振作了起來,殷勤地給他姐沏茶。
輕緩的斟茶聲中,他說:“姐,我想去兵部,你覺得怎麼樣?”
這一次,楚明鳶終於如他所願地露出微微動容的表情。
姐弟倆靜靜地對視了一瞬。
科舉只是一塊敲門磚。
待顧無咎登基,楚翊就是國舅,想要恩蔭為官再簡單不過,就是天子一句話的事。
楚明鳶接過了弟弟遞來的那杯茶,也沒問他為什麼想去兵部,平靜地說道:“這件事你該去問你姐夫。”
“後宮不可干政。”
楚翊心想:要不是他親眼看過他姐模仿姐夫的字跡批過那山一樣的奏摺,他就真信這鬼話了。
想到乾清宮那一摞摞的奏摺,楚翊覺得他一點也不羨慕姐夫當皇帝,遲早得過勞死。
想歸想,楚翊面上乖得跟白兔似的,“我是想先跟姐姐報備一聲。”
他也是怕他姐不同意,姐夫就不肯收他。
馬車一路穿過一道道宮門,停在了乾清宮外。
楚翊去找顧無咎,楚明鳶則去了寢宮,從床邊的暗格裡取出了那本《奉旨成親》,倚在窗邊翻看著。
盛夏的午後,蟬鳴聲此起彼伏。
漸漸地,一股倦意便在規律的蟬鳴聲中席捲而來……
感覺到有人試圖從她手裡抽走什麼,她警覺地睜開了眼,對上了一雙熟悉深邃的桃花眼。
她頓時鬆了口氣,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阿翊走了?”
顧無咎點點頭,攔腰將她整個人從椅子上抱了起來,“怎麼不去榻上睡?”
楚明鳶又打了個哈欠:“我本想等你,沒打算睡的。”
顧無咎將她放到了榻上,自己也躺下了,兩人都側躺著,面對著面。
顧無咎道:“那本書你別太在意了。”
“我知道的。”楚明鳶神情一凜,正色道,“若是太在意,就會重蹈楚明嬌的覆轍。”
這本書是把雙刃刀,也在提醒著楚明鳶不可太過仰仗上一世的經歷。
定了定心神,楚明鳶又道:“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薛寂為什麼要給我這本書……”
因為楚翊與池淼。
俗話說,兒大不由娘。
這弟弟大了,更由不得姐姐。
想著楚翊,楚明鳶頗有種吾家有弟初長成的感慨,“你打算把他放到兵部嗎?”
顧無咎道:“他喜歡機巧之術,也不一定要去兵部,工部也不錯。”
“我讓他自己先想想憑什麼讓我放他進兵部。”
楚明鳶看出來了,他沒打算這麼容易讓楚翊心想事成,給他出難題呢。
楚明鳶默默地為弟弟掬了把同情淚:阿翊既知他姐夫喜歡一本萬利的買賣,怎麼到他自己身上就一葉障目了呢?
想要在他姐夫這裡走後門,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