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夕晚對侯夫人冷落她的事,早有準備。
侯夫人想趕她走?她覺得這事容易,她一直在給太太機會,比如她進去侍候兩天,太太看她忠心能幹,把佛像賞給她。豈不是皆大歡喜?
偶爾她進府,連二管事怕是聽到了風聲,也不知他是因為收了她一筆厚禮,還是因為以往在衙門裡的交情,又或是曾經被她救過一命,他問了她一句:“太太那裡,我去說說?”
她含笑搖頭,打了一個衙門裡的手式,連二管事看到後,半晌無語。
這手式的意思是,太太有把柄在她手上,太太怕她上門打秋風。她不著急。
錦衣衙門裡,亦有不少癟三兒,他們平常正事不幹,專盯著各值房有抄出來的錦衣密檔或是公文。
他們只要看到公文上記錄了某家某誰,有什麼不能叫人知道的破事兒,他們就如獲至寶。他們背地裡偽裝成查案,寫信上門或者親自登門勒索要錢,要酒要菜,吃住在人家家裡打秋風。
連二管事還是第一回,看到青羅女鬼自比小癟三兒。打算去吃太太、住太太、拿太太的東西。太太肯定不樂意呀。她感嘆著。
他遲疑後,問道:“缺錢嗎?”淪落到這份了了?他算過她手上過的錢。應該還有一筆私蓄才對。
曹夕晚睨他,她就是一個比方,他急什麼?
連二管事同樣睨她,他只是不想讓她把南康侯府,把侯爺的臉都丟光了。侯爺前兒可是對太太說,這一位曹娘子是他的心腹舊人。
曹夕晚壓根沒有把侯爺的臉面當回事,但混日子的奸細柳書生,居然上門來送面,莫非是可憐她?
她不悅著,料到又是親爹壞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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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又在外人面前說我的事?”
“可憐的孩兒,我的晚兒。你都好幾天沒出門了。”
“我去了侯府。”
“你都不逛街、騎馬、叫小混混打你舅舅了,天天躲在家裡哭著翻地。”
“……我沒哭。我在種藥草。可以省點錢。”
她連忙解釋,曹爹子嚷著:“不過是個新媳婦,太太一剛進門就敢打壓老家人。我要去老太太跟前哭。”
“……”她乾瞪眼,氣得沒話說。好不容易把爹勸住,她當即把地裡的藥草忘記了,決定得天天出門,不僅要去侯府對付侯夫人,還要去傻乎乎地玩耍。
絕不能讓混日子的奸細以為她躲在家裡傷春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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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
她在炒貨鋪子裡稱了半斤瓜子兒,半斤桂花炒板栗,回來在巷子裡遇到柳書生,只當沒看到。
“曹娘子?”柳如海喚她一聲。
她彷彿沒聽到,拐個彎飛快走遠,不外是去家奴鄰居家中找小姐妹串門子。他失笑,隱約察覺到她日漸冷淡之意,不動聲色。
眼看著她提著兩隻荷葉包的零嘴兒,應該是焦香的炒貨,她走進了巷子底的鄰居家,裡面傳來女子的歡聲笑語,想是她去和女伴閒話聊天。
他一笑,如常轉身,揹著黃木診箱,溜達著出門。
她兒時太苦,往年在衙門又太勞心費力,應該多玩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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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有一日午後,她又從侯府回家,便看到曹家院門半開。